他曾经因为一块巧克力被表哥打得口鼻出血,之后还被姑丈斥责不懂事,自己洗干净被血弄脏的衣服再去罚站。
他还曾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拿到当月奖金被怀疑藏钱,姑丈大骂他没良心,姑母也失望的摇头叹气,和他在同一家店做事的表姐不仅不帮他证明,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他不能抱怨,不能责怪,因为他承着姑母一家恩情,因为姑母姑丈承担了被迫承担的责任,他只能闭上嘴,假装自己是不会痛不会哭的木头,什么都能承受的杂草。
池洋生来什么都有,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关心爱护,所以他无法想象那一世的路希是怎么活过来的,更加无从得知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结束了那一世人生。
池洋只能劝他想开一些,不要那么悲观,杜君浩再混蛋也不至于苛待自己的亲身骨肉。
“我相信先生的为人,可他的成长环境不比我好多少,否则医生制定治疗方案就不会用他的童年做应激源了。”路希不是悲观,而是想的全面长远。他看着池洋抱在腿上的小儿子,不禁又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和嘟嘟不一样,他来的太让人意外了,我和先生都没有心理准备。先生真的爱他吗?真的期待他出生吗?他肯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学习如何父亲吗?我不敢用孩子的未来做赌注,赌他的alpha父亲可以给他责任以外的关心和爱护。”
池洋无言半晌,笑说:“什么情况?胡搅蛮缠都能搅出一套人生哲理的本座竟然被一只小猫说服了?太魔幻了。”
路希苦笑,他并不想说服池洋,事实上他希望与先生相识多年的池洋用可信的依据说服自己,笑自己杞人忧天矫情多心。
第二天傍晚,杜君浩再次不请自来,给路希带来很多东西,其中有孕期专用营养品,搭配合理的晚餐,老斑比店里的招牌甜品,一束新鲜的黄玫瑰。
花是周展让他买的,他也不知道周展给他出这样的主意是好心帮他还是存心消遣他。自从给他通风报信被他当场出卖之后,周展就被池洋从家里赶出来了,这段时间都在宿舍住,成天和白鹭混一起,叽叽咕咕的八卦他,嘲笑他,还要一起来看望路希,让路希好好整治整治他再跟他回家。
路希无意刁难他,没有那样的想法,也没有那样的精力。杜君浩拎着东西进来时,他刚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吐得头昏脑涨,两耳嗡嗡作响,躺在躺椅上眼帘都无力掀。
援助协会派来的义工坐在旁边给与信息素安抚,同时好奇的打量着大包小裹走进来的alpha。来人显然不是顾客,从穿着打扮就能看出他不是会光顾这种小店的人。是来看望路希的朋友吗?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好像在评估他是个什么东西再决定如何对待他。
年轻的义工先生心理承受力还不错,没有被霸王龙的睥睨吓得抱头溜走,只是不自觉的收了收身势:“路希,这位是?”
路希这才睁开眼睛,看到杜君浩顿了下才道:“我朋友。”
感觉不是这样的义工先生朝杜君浩笑了笑:“你好,我是援助协会的志愿者,陆邵。”
杜君浩颔首示意:“谢谢你帮忙照顾路希。”
陆邵:“……不客气。”
这口吻也不像朋友啊,倒有点宣示主权的味道。
杜君浩放下东西,脱掉大衣,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后对仍未意识到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的陆邵道:“我来吧。”
陆邵面对杜君浩的处变不惊实则源于他天生对信息素不敏感,杜君浩放出信息素,他才意识到刚刚冷漠评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的对方是个什么东西,是普通alpha只能仰视的高阶A,信息素等级可能在SS级以上。
陆邵让出位置,与路希道别,见路希准备起身,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摆了摆:“乖乖躺着吧,别摔了。”
路希撑起一个苍白的微笑:“你也是,注意安全。”
陆邵讪笑:“哎呀,忘了我马失前蹄的事吧,我不是每次出门都摔车。”
刚刚坐下的杜君浩又站了起来:“我送你。”
陆邵:“呃,不用麻烦了。”
杜君浩坚持送他出门,并再一次对他帮忙照顾路希表示了感谢。
陆邵觉得这句谢言里“帮忙”两个字才是对方想要强调的重点,但对方面无波澜的样子又像没这回事,所以陆邵到最后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杜君浩折身回来,重新落座,履行他作为孩子父亲的基本职责。原本就是他该做的事,自然比聊胜于无的替代者做的好很多。
路希像被包裹在柔软的鸭绒被里,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还做了个有趣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