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的管事很快就上来,把阿辰请下了舞台,后面还有五场表演。表演完了之后,还要当堂清点钱财,定出四绝和善才,时间紧迫,不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这也是把下午第一场,提前到上午最后一场的原因。
考过了,又得到了满花,虽说不能算完全轻松了,安然也觉得无事可做,就跟梁小峰两个跑到舞台边,悄悄把帘子揭开一道逢,往外偷看。
安然主要看的是舞台上其他乐伎的表演,安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这个时代最高水平的歌舞器乐杂耍百戏表演,心头挺敬佩这些乐伎的。
幸好他是穿越过来的,有穿越前的舞蹈基础和海量歌曲这两个金手指,不然,他真不敢跑来考花榜。
酉初时刻,所有考核进行完毕,立即进入四绝争夺环节。其实无所谓争夺,就是把所有获得满花的人的打赏箱子抬上舞台,当场清点。
因为打赏中除了银钱,还有不少财物,为示公允,教坊司还请了三家当铺的档头,共同对打赏的财物进行估价。
本届花榜获得满花的共有七人,安然和容辰作为良籍艺人占了两席,教坊司占三席,青楼一席,瓦肆一席。
这个时候,不光七个满花紧张,大堂和二楼的观众们也十分紧张,都能听见许多人紧张得直喘气。听舞台上银钱数得叮咚响,安然自己紧张,还能自持,阿辰更是紧张得身子直颤。
因为打赏的东西比较繁杂,估价较慢,一直清点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结束,然后,教坊司的礼官,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宣布:“大家静一静。本届花魁……良籍艺人安然公子,白舞:水中花。”
“哗——!”“啊——!”大堂里的观众们纷纷跳跃欢呼起来,均觉得安然获得花魁,是实至名归,并无争议与悬念。
礼官等观众欢呼声稍歇,又公布第二名花冠是教坊司的列五,他的竿戏惊险绝伦,他上届就是善才,这届终于进阶。
第三名花鼎是瓦肆傀戏班的宁三娘子,她表演的是傀儡戏,一人控制三个傀儡,嘴里还要变换音调,唱出三个傀儡的台词,委实精绝。她已年近五旬,此次随班进京,适逢考花榜盛事,才被选拔出来。
阿辰听着礼官一个一个公布上榜名单,每公布一个,他心头就失落一分,越发无法自持。安然见他紧张得似乎摇摇欲坠,赶紧扶住他,宽慰道:“上不上榜都没事的。”
然而,安然自己都觉得这句宽慰话太没有力道了,作为良籍艺人,上不上花榜四绝,有很大区别。
“大家静一静。本届花盛……良籍艺人容辰公子,琵琶:水中花。”
安然感觉到阿辰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身体一下子软倒在自己怀里,然后微微地抽搐。安然轻扶着他没有说话,知道他是喜极而泣。
不等阿辰平静心情,礼官就催着获得魁冠鼎盛的花榜四绝出台致谢,阿辰便赶紧把眼泪擦了,红着眼圈由安然扶了出去。
好在阿辰这种情况并不是个别例子,宁三娘子也红着眼圈,她们傀戏班四处漂泊,生计艰难,这下出了她这个花鼎娘子,就可以在洛城瓦肆站住脚了。
列五也挺开心,他是卖身在教坊司的人,获得花冠相公,能多拿到一些例金打赏,为将来赎身多挣些银子,只是他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
获得四绝的是三男一女,那女子还年近五旬了,三男中,阿辰毁了容,列五是个三旬的精瘦汉子,就只有安然是个翩翩美少年。
偏生少年还穿着一身精致的女装,清艳帅气,风姿独特,宜男宜女,引得台下的观众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呼不已,又冲安然使劲打赏。也有真心喜爱列五,宁三娘子,容辰技艺的,也跟着向他们打赏。
凌肆那个傻大个,又在前排使劲挥手使劲叫嚷:“安公子,回头我去拜访你,叙叙旧。”
安然:“……”他跟他有毛个旧?
教坊司对打赏来者不拒,反正他们都有抽成。礼官看见又一轮疯狂打赏差不多歇下了,便让四人退台,接下去进行善才的名次评定。
各种技艺总分为十六个单项,总十六个善才。善才的评定也是先看得花数,次看打赏。在清点了得花数之后,最后确定需要对十一个人的得赏金额进行清点,大约会耗时大半个时辰左右。
梁小峰在听说要清点十一人的打赏后,悄悄地拉着安然和阿辰退到角落里商量:“趁现在就走?”反正四绝名次已经尘埃落定,后面虽还有些仪式和庆祝,但并不重要了。
安然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赶回安府还要大半个时辰,估摸着回家天都快黑了,正好装做吃了一顿散伙饭的样子回去。阿辰一直生怕被教坊司的人认出来,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不敢久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