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为的都是一个目的,回家过年。一群群农民工占据了近一半的车厢,能坐下哪怕只坐个边角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也是莫大的幸福,其实夏洛也这么想。在举目无亲的车厢里如果遇到肯搭把手的人那简直比雪中送炭还温暖!
“到哪儿下啊?“身后传来磁性的问声,在嘈杂的车厢内依然清晰,听声音辨别应该是年轻人,夏洛转头打量着应声道:“终点站。”
鹭镐的脸白净的像个大姑娘,说话倒是爷们,墨黑笔挺的中长大衣下裹着一副完美比例的身材。
“我比你早几站下,皮箱给我,跟我来。”
一般的姑娘估计早就警惕的谢过赶紧小跑窜了,哪有随便就碰上个这好心的帅哥,肯定有什么企图?肯定盯上我了,什么时候盯上的呀,我也太大意了。这些一连串的想法瞬间涌出又瞬间熄灭,不就帮个忙嘛,哪那么多事儿,能往前走几步对于她来说都很困难。
“好的,大哥,太谢谢了。”
鹭镐只拿了一个小提包,回手拉起夏洛的皮箱,第一下没准备像是在把地上的老树根,险些没晃着膀子!簇起的眉头更紧凑了,抖抖臂膀第二次拉起。
“我说你这皮箱装的是石头吗?怎么这么沉?“鹭镐边说边向窄窄的列车过道挤着。
“都是精神食粮,我全部的书。“硕大琴盒载着夏洛在后面紧跟着。
“出门带这些你还真有力量啊!” 鹭镐苦笑说。夏洛只是微笑着点了下尖下巴回应并没听清他说的话。
5号车厢9号座,就在眼前。哦!她想的过于简单了,这种寸土寸金的车厢里怎么可能有座位眼巴巴等着你来坐,夏洛眼巴巴的瞧着那发光的9号座,又回头皱了皱眉看看鹭镐,怎么办?
“这位大哥麻烦让一下好吗,这是我的座位。”
“大哥,大哥,诶!醒醒,这车刚开就睡着了啊?”
鹭镐很客气推了推那假寐的大哥。
“谁还有座号啊,谁坐着就谁的!”大哥眼睛都没睁开的敷衍。
看来不是个好说话的,夏洛估么着。
“大哥,我是说,这座是我的,我有坐票。”鹭镐依然很客气。
“哦?啊!……哎……!”农民大哥看过鹭镐的车票后不得不起身站到过道上,不太长的灰色棉外衣没能裹住里面的脱了边线的红毛衣,半身力气倚在绿座椅背头上紧闭双眼,深深嵌入灰暗色皮肤的一条条深深浅浅的沟壑不随表情变动,或许太久没有面部肌肉的运动已经长瓷实了。又把耳朵翻上去的棉帽子向下压了压,沟壑再也看不见了,只剩下撬不开的两片紫色嘴唇和缩成核桃皮的宽下巴。
鹭镐一面轻推了推夏洛,让她过去坐,同时把她行李安放在座位底下,他确定没有力气举上头顶的行李架。
“我坐?哦,好,那你呢?”眼瞅这座也再挤不下多余的人了。
“我站会就行。”
站会,搞错没,二十多个小时,何况都半夜了,这节骨眼上这大方的事儿可怪不好意思的,夏洛小心脏忐忑着。“那我坐会,再换你坐吧。”夏洛说。
“恩,我先去抽根烟,你睡会吧。”
时间紧跟着脚下的铁轨一分一分的流淌着,车厢里的气味仍在越来越凝重,绿皮车的特色是能开窗户,但因为是半夜,开窗就是刺骨的寒风,所以所有门窗都被临窗的旅客霸占紧闭着,谁也不敢拨弄。夏洛记起不知从哪本书中看过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人们会散发出超量的费洛蒙,味道相似的可以互相吸引,坠入爱河。不过此时夏洛毫无这种浪漫的感觉,冲入鼻腔的都是恶心闷热的杂碎味,眼前一片睡相奇特的男女老少,丝毫激不起花样少女的欲望。
夏洛眨巴眨巴睡意朦胧的眼睛搜索着鹭镐的身影,“说是去抽个烟怎么不见回来?”正嘀咕着呢,鹭镐挤出人群出现在夏洛跟前。
“你醒了。”
“恩” “大哥,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鹭镐。“
“鹭大哥,你坐会吧,我也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腰间盘都快突出来了。“夏洛假么是的捶捶小细腰,起了身。她撩起左手腕的毛衣袖子看了眼表,车都开了两个多小时了,人家还没坐一坐呢,我都睡一觉了,不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