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不安倏然袭上心头。
当下也顾不得考虑该如何面对田浩了,直接拨打他的手机。
“是田谧吗?”电话里传来田浩的声音,嘶哑中带有意外和迫切。
“妈妈呢?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妈生病了,现在在西京的省人民医院……”
田浩的声音继续在电话里响起,“我没办法找到你,一直盼望有你的电话,我虽然是个混蛋,可妈妈从来没有错,你回来看看她吧,她病得很重……”
田浩的声音里开始带了哽咽,田谧几乎能想象出这个七尺汉子脸上的悔恨和无助。
“让妈妈听电话……”
“她现在不能接电话……”
田谧绝没想到好端端的王静华短时间内竟然病到连电话都不能接听的程度。她的心里再次涌上强烈的自责和不安。
省人民医院。
知道田谧要过来,田浩拄着拐杖,躲到了病房的外面,他实在没脸面对田谧。
当田谧走进重症监护病房,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病床上的王静华看起来比两个月前好像苍老了十几岁,头发花白,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大大的氧气面罩用白色绷带固定在脸上,只露出苍白的额头和深陷的眼窝。
冷焱叫来了李远。
李远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又看看王静华的病志,拉着冷焱走到外面。
“入院诊断,是蛛网膜大面积出血,从宁城折腾到这里,还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奇迹了。依我来看,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大,最好的预期也就是植物人的状态。”
田谧在王静华的病床前,泪如泉涌。
她把她苍白微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回忆着以往,王静华每一次充满慈爱的抚摸。
“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任性的一走了之,这么长时间都不给你打电话,都是我不好。现在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王静华的眼皮似乎稍稍动了一下,病房里的监护设备也滴滴响了起来,医生们步履匆匆地跑了进来……
田浩在外面见医生护士纷纷奔向重症监护室,也一瘸一拐地跟了过来。
监护室里一片忙乱,田谧站在门口,透过玻璃面色焦急地向里面看。
当田谧转过身来,一下就看见了身后的田浩。
他拄着一直拐,显得原本高大的身材有些佝偻,整个人看上去都萎靡颓废了许多。
即使经过了那件事,田谧在心里还是承认,他是个好人,这个好人一时糊涂,办了一件错事。
田浩仓惶地转身,想避开田谧的视线,不在这里惹她心烦,却听见身后的田谧喊了一声“哥。”
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险些撑不住手里的拐杖跌坐到地上。
“妈妈是什么时候病的?”
“前天吃晚饭的时候,没吃完就一头栽倒桌子上,先送去了宁城的医院,他们让准备后事,昨天我们才到了这里。”
“你现在腿不方便,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先在这里照顾。”
监护室里一阵忙乱后,王静华的状况似有缓解。
得到医生的允许,田谧走进病房,田浩和冷焱留在外面。
在冷焱面前,田浩觉得自己就像一粒尘埃,田谧和他在一起,一定是幸福的吧,只有幸福的人,才会越来越宽容,宽容到还能原谅他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听田谧喊他一声哥。
“田浩,她很善良,她能原谅你,是因为她始终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去体谅别人,她愿意相信你当时是酒精作祟,感恩你二十二年对她所付出的一切。但我不同,不要再试图伤害她,我绝不给你第二次伤害她的机会!”冷焱目不转睛地盯着田浩的眼睛,目光里透着的满是寒意。
“这话不用你说。如果有朝一日,你想做对不起她的事儿,也请你想想今天你说过的话,这个世上的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你--更不行。”田浩向监护室里面深深地看了一眼,拄着拐杖慢慢走开。
王静华现在这个样子,田谧肯定不能离开,她让冷焱帮她办理休学手续,她要留在国内照顾王静华一阵子。
傍晚时分,杜德文照例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地下赌场。
今天他的手气似乎有点儿不顺,怎么玩儿怎么输,当他输到两百多万的时候,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