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跟着男人亦步亦随,扯着对方衣角絮絮叨叨的:“我要吃饺子,嗝,芹菜大辣椒猪肉馅儿的……嗝,要放孜然粉……”
……
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冷先生重新做了个约法三章。
第一,无论怎么生气撂脸子闹驴脾气,不许离家出走拒绝沟通。
第二,不隐瞒,互相信任。
第三,过往不究,未来忠诚。
关于第三条,冷锐没解释,更没提戒指的事情。卫鸿轩模模糊糊觉得,这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可是又羞于大咧咧的问出口。这次不是说自卑或是不信任,就是单纯的不好意思问。
雪霁初晴,两人好的跟捏糖人似的,如胶似漆。
饶是冷锐不是那种会说话嘴花花的男人,可是他从来不惮于用行动来正大光明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男人嘛,疼爱人不是用嘴巴说说的。何况还是个小了自己一轮不止的小家伙。
天色已经黑透了,万家灯火。
前一天包的饺子十二个,还有一份两百克西冷,佐餐的是小西拉子干红。卫鸿轩同学吃撑了,仰面朝天躺在沙发上侧着脑袋直哼哼。
任劳任怨的冷先生先把电视机开了,调到两人都喜欢看的脱口秀节目,扔下遥控器给小家伙磨耳朵。然后自己乖乖回去厨房洗碗筷收拾东西。
房子里一切都没变。环形的布艺沙发,沙发前面浅棕色的地毯,冷锐经常坐的那个位置被压的很平,看过去就有点半新不旧的。茶几上两个人的杯子并排放着,冷锐的那个是四方简洁深蓝色的陶瓷杯,卫鸿轩那个是骚包的大红色直筒杯,星巴克买的,上面还有浮凸的花纹,海妖的图案。一切都那么简单平淡,可是前所未有的,此刻的感觉那么温馨踏实,不再是惶恐的飘着,四处不靠的那种忐忑心情。
离开三日,度日如年。算起来,也是三年未归了。
卫鸿轩侧着勾起一条腿,懒洋洋的撑着脑袋换频道。
也不知道想看什么,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转着台。
转着转着,突然转到CCTV-4,正在播的是新闻节目。
原本懒散着快摊成泥的卫同学陡然听到一个名字,倏的一下弹起腰坐直身体,集中了十二分的精神看新闻。
“……部长,优秀的共-产党-员XXX同志不幸于昨日凌晨4:12于北京天坛医院逝世,享年七十三岁。XXX同志……”
卫鸿轩震惊的什么都听不着了,只看到镜头远远扫了一下盖着国旗的灵堂,然后是前来吊唁的众多国家领导人,都是新闻联播上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脑子慢半拍的想到那个可能会更疼的人,动作飞快的扭头——
还没想好该迅速换台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的关了电视拽着人回房休息,视线所及之处,男人高大英挺的身影已经杵在了厨房门口。正是餐厅灯光和厨房灯光交接的地方,有一点点昏暗,以至于对方的表情都看不太清楚。
难受来的汹涌如潮水。卫鸿轩想都不想的跳下沙发,鞋子都忘了穿了,蹬蹬蹬跑过去,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冷锐,牢牢的。
心疼他。
男人没说话,温热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像每一次的宠溺一般。
那些话挨挨挤挤的,脱口而出:“锐哥你别难过,有我在。我一直在,你赶都赶不走……以后你高兴了我陪你笑,你难过了我陪你哭,你压力大我陪你喝酒,你不想说话我就不说话,站边上陪你走路。你老了我照顾你,我把身体练得棒棒的,咱俩一块儿去爬珠穆朗玛峰,去西湖划船,去东北滑雪,去新疆吃哈密瓜。你想要孩子我生不了,可是咱可以找代孕,我可以当称职奶爸,耐心带孩子……你别难过好不好?”
那么多的话想说。
冷锐想告诉他,自己不难过,自己挺好。那个男人不过不负责任的提供了一枚种子,这么多年不管不问,他早已不当他是父亲。
可是身体在单薄少年的用力拥抱下,奇迹般的有了颤抖的迹象。仿佛那些强壮坚硬都是假象,真实的男人其实不堪一击,轻轻一指头就能碎掉,粉齑成尘洒落一地。
冷锐深呼吸,一口接着一口,好一会儿才低了头,就那么带着点依赖和放纵,贴着卫鸿轩的额头,低低哑哑的开了口,什么都没说。
“好。”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