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看到林停的房间倏地亮起了刺眼的红灯,他不禁后退一步,喃喃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林停闻到了一股深海的味道,浓郁的好像能让人溺死在其中,他眼里泛起朦胧的水汽,轻声说:“盛愿,我好像是个Alpha。”
盛愿对ABO还不是太了解,迟疑道:“你分化了?Alpha……Alpha很好啊。”
林停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丝无力的微笑。
这时有几个Alpha从上层下来,不由分说打开了林停的门,交头接耳地说了什么,然后熟门熟路地给林停打了一针,架着他走出了门。
盛愿脸色微变:“林停!”
林停一手抓住了墙壁,不肯再往前走,低声恳求道:“我想跟他说几句话,就几句。”
Alpha们看了一眼盛愿——这是楚组长亲自交代过不要去招惹的三级腺体携带者,于是网开一面地点了点头。
林停被注射了强效抑制剂,第一次分化带来的易感期被生生压制下去,让他的嘴唇看起来愈发苍白,好像被什么吸走了血色。
他隔着玻璃板,蹭了蹭盛愿的手心,微笑说:“盛愿,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这三个月我一直很开心……再见。”
盛愿脑海深处的神经不详地剧烈跳动,贴在门口不住拍门:“林停!林停——你去哪儿?!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林停——!!”
根据W先生汇报,监控显示盛愿下午就开始精神不正常,壁虎似的贴在玻璃门上,一直转头努力往外看。
W指了指监控屏,有些莫名其妙地说:“就这么站了几个钟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楚徊皱起眉,反应过来什么:“我听说今天下午有个三级Alpha分化了?”
W先生点点头,脸上浮起伤感而无奈的神情:“是啊。”
楚徊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分化的那个Alpha就肯定是盛愿对面的林停,他被实验区的人带走做预备实验了。
楚徊心里对实验结果不报什么希望,人造腺体转移实验迄今为止还没有成功的先例,虽然Gen在不断提高转移成功的可能性、降低排异反应,但是仍旧没有一丝进展。
但他还是去手术室那边问了问,果然得到了“实验者”已经死亡的消息。
楚徊缓步走到E区,预感到盛愿又要开始“大闹天宫”了——果然,盛愿见到他一开口就是:“林停去哪儿了?”
楚徊关上玻璃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盛愿攥着楚徊的衣领质问:“你说啊,林停怎么了?你们把他带去哪里了?”
楚徊其实可以骗他,说林停被释放也好、被赎回也好,总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盛愿暂时搪塞过去。
但是盛愿对面的房间马上就会被其他人填充,到时候或许还要经历这么一次,楚徊可以骗他一次,可是骗不了他一辈子。
楚徊微微向下垂眼,卷曲的长发就落在盛愿的手边,他轻声说:“他死了。”
盛愿像是听到了什么异常荒谬的话,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中午还看到他了。”
“下午林停的实验失败,两个小时之前就死了。”
楚徊的神色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少年盛愿脸色苍白,缓慢地问:“……什么实验?”
“一个还没有活着走下手术台的实验。”
盛愿心里那异常不安的预感成了真,他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崩溃地失声大哭。
那不是楚徊第一次看到盛愿的眼泪,盛愿晚上的时候经常会哭,可是没有一次让他感到这样心疼。
——盛愿跟林停关系很好,楚徊是知道的,这三个月他经常会去监控室看他两眼,白天的时候盛愿总是在跟对门的少年对坐说话,少年之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心事。
楚徊一时无言。
盛愿血红的眼珠瞪着他,目光里竟然是有恨的,痉挛的手指死死抓着楚徊的领口:“你们到底把林停怎么了!”
楚徊无意义地重复回答:“他死了。”
盛愿失控地吼:“可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上一个敢用这种腔调跟楚徊说话的人,坟头草都窜出银河系了,而这次楚徊罕见地没有发火,只是异常平静地说:“你以为Gen为什么会把你们关在这里,让你们白吃白喝?”
盛愿牙关“咯咯”作响。
楚徊垂目看着他,淡淡地说:“别幼稚了。”
十六七岁的盛愿就是个四处闯祸的麻烦精,有时候楚徊真是恨不能把他捆起来塞床底下,就在林停出事的第三天晚上,楚徊在西区出任务,被W先生的一个电话紧急召唤了回来——
“组长,出事了,你那个小孩砸碎了防护板,又从E区跑出去了,”W的语气低而急促,“这件事惊动了西利,西利发话要把他直接‘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