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俏看着如此平静的许竹,忽然特别心疼他,也不知怎么安慰,只好吻了吻他,亲吻他的下唇,吻的极温柔。
交颈厮磨间,他低声在她耳畔诉说:他找了她多少年,落空了多少次……
他说失去甜味觉四处游荡时,他决定打破和裘家的约定,入境日本,去找她。
可是,拿着机票坐在候机厅,他忽然害怕了,怕的不是裘家……
他失去味觉,如果再也没法做甜点师,他要靠什么生活?除了做甜点,他什么都不会。
许竹想象她就站在面前,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卑。
不再是甜点师,他像被卸了左膀右臂。
已经10年了,不知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或者已经结婚,这些事以前没考虑过。
他只是的想找到她,只要没结婚,他都有办法把她抢回来,盲目自信。
可是现在……他忽然害怕了。
最终,他转了机回国,在飞机上喝掉两瓶红酒,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真傻……“
她感动, 可是无以为报。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吻他,一直吻下去。
他的一颗真心炙热烫手, 她不敢接,因为自己根本没那么好, 根本不值得。
亦俏的世界里没有真心这种东西。
利益交换,逢场作戏倒是不少。人人都带着美好面具,衣锦光鲜,利用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多年来, 她有样学样,过得挺滋润。
她明白,人没有真心也可以活。
每次坐在名贵跑车里, 隔着玻璃看见公交车站上冻得发抖抱在一起的情侣, 说不出的刺眼。
我是羡慕吗?
可是明明配备高档真皮控温座位的超跑,更温暖舒适。
比起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她副驾上限量LV更应该令人羡慕。
然而,此刻,她有多眷恋他的怀抱,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想在他怀里待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闭上双眼, 感觉唇舌交缠,辗转厮磨,纠缠不休。
一味索求,一路由浅啄到轻咬, 疼也不要停下来。
他的手指在她艳丽的红发里纠缠。
他忽然温柔的不像话,好像她是云朵,是棉花糖, 是烟,是雾,是梦境……是雪花。
她也好似身处一个梦。
梦中有大片的淡紫雾气……冰柜里的三颗雪媚娘……少年肩上的伤……洒金樱花的和服裙摆……
巨大的夕阳正被海平面吃掉,她没察觉到他轻描淡写掩饰之下的高兴,他说:
“我没忘,化成灰也记得你!”
她以为只是句玩笑。
在梦中,她反反复复问自己,你还觉得超跑的真皮座更好吗?LV是必需品吗?
回来原来的世界,真的比一颗真心重要吗?
回到原来的世界,真的比他重要吗?
回到原来的世界,真的比怀中人重要吗?
黑目川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但太阳一出来,便全化了。像一场梦幻泡影。
窗帘透出蓝色光线,许竹才沉沉入睡。
她在他环抱的双臂间睁开眼,目光冷静如窗外破晓夜色,好像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意乱情迷的梦。
此刻,梦醒。
她用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光着脚跑出海边旅馆,沿着沙滩一路不带停的冲到摆渡口。刚好雾散,赶上第一班摆渡船,回岛。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但是在开门时,她有一点动摇,扶着门把手低下了头,她对自己说:“亦俏,你要回去,你不能把父母白手起家辛苦半辈的产业,就这么白白让给一个坏女人。”
想通了这一点,她的心坚定了。
亦俏合上双眼屏息听了一会儿许竹平稳的呼吸声,狠下心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按下把手,冲了出去。
亦俏没费多少功夫,在书柜顶找到了外婆食谱,一个厚重的线装牛皮本,里面有照片和手写的食谱,和小金描述的一样。
她抱着食谱,拉着行李箱走出无人的商店街,轱辘拉的生响。
她在船上发了信息给小金,约好了见面地点。然后,她站在船头的桅杆下,吹风,跟着甲板起伏摇晃,什么也不想。
船还未靠岸,远远的就看见许竹站在栈桥上,双手插兜,歪叼着烟,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他眯缝着红肿的眼睛,与起伏船板上的亦俏,默默相望。
他看了看LV行李箱,和她怀中的食谱,了然的点了点头。
“你还是选了回去……”
亦俏默然低下头,她不想说对不起。
时间不多了,能回去原来世界的任意门不等人,她咬了咬牙拉动箱子。
许竹跨出一步,拦在红底鞋前,
“所以你才给了我?”他质问,“我看起来很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