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心理上琢磨,是因为江初的坦然。
因为他把覃最当弟弟,因为他不觉得性向对于二人这半路兄弟的关系不构成任何影响,所以他能自然地继续跟覃最相处。
能继续跟他说笑打闹,跟对周腾似的,想上手了就揉一把,开玩笑也不怕。
本来这是覃最该庆幸的事儿,可换个角度来想,就是江初可以随意地跟他胡闹,但他不行。
一旦他做出任何异样的举动,都可能会引起这个直男的警惕。
覃最突然有些后悔,当时是不是不该那么直接的承认自己的取向。
不过不承认算什么,还想借着不承认的掩饰,真的对江初动手动脚过干瘾?
那就真的成了变态了。
人的脑子真的是很没办法的一个东西,覃最该明白的明明都明白,那些变态的画面也还是该怎么在脑子里翻涌,就继续翻涌。
他闭了闭眼,感受着心底的躁动,从胸腔里轻轻呼出口气,轻轻翻过身也背对着江初。
简直不明白这种时候跟江初来挤一张床,究竟是遭罪还是遭罪了。
那几张卷子反正是白做了。
结果刚翻过去,那边江初却叹气似的“哎”了声,摊胳膊晃腿儿地转了过来。
“摔一下还摔清醒了。”他在覃最背后嘟囔一句。
覃最心里下意识一紧,庆幸刚才没有脑子充血,真贴着江初搂过去。
“闭会儿眼就睡着了。”他低声说。
“聊天儿么,弟弟。”江初这会儿困劲过去了,在覃最屁股上蹬了一下,“你刚是不是端水进来了?给我喝一口。”
覃最把水端给他,自己也顺便喝了口,把杯子放回床头继续躺着。
“你往左躺压腿,”江初又扒一下他的肩头,“转过来。”
覃最顿了顿,曲起右腿平躺回去,偏头望向江初。
“你谈过恋爱没,小狗。”江初在覃最脸上弹了一下。
“你又想问,我是怎么发现我喜欢男人?”覃最嘴角翘了翘。
“你不是不想说么。”江初还有点儿迷迷瞪瞪的,眼睛半眯着跟着弯了弯,“那我不得换个角度套话啊。”
“没谈过。”覃最说。
“那你是怎么……”江初说一半自己都笑出声了。
“你试试啊。”覃最也笑。
“说正经的。”江初又抬腿往覃最曲起来的膝盖蹬一下,踩着晃来晃去,“我真挺好奇的。”
“好点儿没用的奇。”覃最轻声说。
不知道是不是还承接着刚才的胡思乱想,覃最这会儿望着江初神色里松散的状态,想到两人这么半夜两点躺在同一张床上,借着黑暗的掩盖,近距离哑声说着话,让他特别、特别地动心。
江初有着一喝了点儿酒脑子就少料的特质,这会儿还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如果他真冲江初耍耍流氓,说不定江初真来不及反应。
“那说说你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什么时候。”江初又问。
“初三。”覃最说。
“那不也才两……三年么?”江初说。
覃最“嗯”了声。
“你是干嘛了,突然开窍,”江初抬了下眉毛,“摸你们班男同学了?”
覃最看他一眼,抬起条胳膊枕在后脑勺底下,又盯着会儿天花板才开口说:“初三我们班来了一个实习老师,师范的优秀毕业生,教生物的。”
“……啊。”江初没想到真给诈出来了。
而且竟然真有这么个人!
江初好奇了大几个月的心愿达成,一遍想深入了解这个事儿,一遍莫名地有些别扭。
“男的啊?”他没忍住又确认一遍。
“你说呢?”覃最看他。
“他……你俩干嘛了?”江初皱皱眉。
初三覃最还没成年呢,那老师大学都他妈毕业了。
这还优秀毕业生?
“没。”覃最像是在回想,又过了会儿才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不一样。”
仔细回想起来,确实什么都没有。
覃最甚至有点儿不太能记清他到底戴不戴眼镜,只能回想起他说过的一些话,和几个笑容。
斯文,随性,温和。
上课从不用力,不端架子,会笑,会说笑话,课下会跟一群小孩儿去打篮球,袖口往胳膊肘上一捋,吹着口哨挑衅带球的学生时,笑容里又捎带出点儿漫不经心的痞气。
“高夏那样的?”江初突然来了句。
覃最愣了愣,跟江初对视两秒。
如果高夏按照现在这样的路线不往歪了拐,以后长大了可能还真有点儿这么个意思。
但是与其说像高夏,倒不如说……
覃最抿抿嘴角,收回视线“嗯”了声。
江初“啧”了下:“合着你就喜欢这一款的,连交朋友的审美都很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