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脖子上的口子……很深吗?”路正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余灿按着脖子不敢松手,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先去看看。”
岳荣福刚到医院,才把病历梳理了,就看见余灿立在了门口,米色T恤上布满点点血迹,按在手上的纸全是血,手里拿着一张挂号单。
“你干什么了?”岳荣福拖着胖胖的身子,又看了一眼他边上的路正则,“这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余灿也看了一眼路正则,路正则正要开口,余灿就让他先出去等着。
“……”路正则看着治疗室关上的门,坐在医生办公室椅子上皱了眉。
他身上倒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头发有点乱,坐得笔直,引得值班的护士连连往里看,和一边的同事聊着聊着天,脸倒是微微发红。
过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钟,岳荣福才从治疗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叫护士站的护士:“你俩谁有空,去下面药房拿下药。”
路正则直接跨出办公室:“我去吧。”
岳荣福犹犹豫豫的,到底还是没答应:“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没几个病人要治疗,叫她们去拿这个药。”
护士拿着单子下楼去了,路正则皱着眉头看着他:“他脖子上的伤没事吧,还有其他的伤吗……”
“没事,”岳荣福摆了摆手,“我看了,皮外伤,他说是有人在后面追他,给夏江打电话了吗?现在没人跟着你们吧?”
路正则的眸子才凝了一下,赶紧去打电话。
余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治疗室门口,看见路正则是背着身子的,才冲岳医生摆了摆手,又回了治疗室。
路正则思来想去,想把余灿带回警局,安全,但是余灿仿佛哪里也不想去了,岳荣福还开了间病房,被人跟着这么撞车,怎么着也是大事,但是夏江仿佛没太大反应,只是说回去找交管局调沿路的监控,还叫人去路正则手里的行车记录仪。
岳荣福让他先休息一下,夏江也表示赞同。
一直到凌晨三点半,把行车记录仪交出去,他才回病房,没想到余灿却没有睡着。
他盘腿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机,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白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此时他眉头轻蹙,脖子上贴着止血贴。
病房里有两张床,他却站得笔直。
“这床每天都有人换,干净的。”余灿以为他嫌弃。
路正则盯了他一会,终于还是拉着凳子坐在了他身边。
“怎么了?”余灿看了他一眼,但是侧手将手机背面朝上。
“首先,”路正则突然正色,“我是有点讨厌你。”
“……”余灿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路正则说的话,轻声“哦”了一下,“我知道,你不用这么明确的告诉我。”
“不是,那什么……”路正则看着余灿要扭头,伸手掰了一下他肩膀,无意间瞥见了一条消息。
【揉揉小少爷】:你这一天真刺激,还好没到你家附近。
“……”路正则居然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余灿挑了一下眉:“那什么?”
“那什么……”路正则在脑子里迅速思索,“就是我,我家就我爸爸管我,管理严格,后来我不服管,就把我送去当兵了,在部队里也是,看你懒懒散散的样子,就特讨厌。”
“……你这是,突然要剖析童年吗?还是童年得不到,产生了心理问题?”余灿眨了眨眼。
路正则卡壳的脑子“啪”地一声,突然一片空白。
余灿抿着唇笑了笑:“你不用说这些,今天谢谢你。”
“我说的讨厌,不是那种讨厌。”路正则的语气硬邦邦的,他从来没给别人解释过什么,也许是那时候岳医生明显的疏离,也有可能是察觉的余灿身上明显的不对劲。
余灿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在静谧的空间里特别清晰,余灿施施然:“哦,我知道,在车里我问你的话也是随口一问。”
“我觉得我们俩,经历了今天,可以不那么……”
“本来就没什么。”余灿拉了拉被子,准备躺下睡了。
“只要你以后守时一点。”路正则最后还是没放弃这个点。
余灿用被子遮住鼻子以下,低声笑了:“我是个闲散人员,也不是认真专攻心理学的,每次来都是课余和休息时间好吗?能去把人说好了就谢天谢地了。”
“可夏师父说你学这个啊?”路正则也躺下,侧过身子看他。
“双修,”余灿也看着他,两人越过床旁桌,能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对方的眼睛,“但是也不是为了学位证学的。”
“那你是干嘛?学霸的余热不够发散了?”路正则最近都没发现,他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