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陪着你的,陈书竞,如果你要我走……也可以。可是发生了什么啊?说说吧。”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认真。搁平时陈书竞不会理,但此时他心里不安定。
他低声问:“你真要听?”
江桥连忙点头。他的眼神很专注,藏着某种湿热的情绪,被睫毛压进眼底。
陈书竞突然生出愧疚感来,只能侧过脸,不看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用手盖住眼睛,有点烦躁地说:
“我前天跟人去住酒店,可今天下午他发烧了……天知道什么毛病。我把他留在那儿,自己开车回了。”
江桥一怔,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疫情横行,大家都人心惶惶。陈书竞怀疑那个鼓手感染,所以一秒也不想多待。
但如果真的感染……那他是不是密切接触者啊?刚才亲了半天,自己不也是了?
江桥想到这里,恐慌起来。他记起之前看新闻说过:肺部伤害是不可逆的,一生都会伴随着。
他打了个寒噤,立刻松开陈书竞的手。
陈书竞睁开眼,观察他的表情,苦笑一下,吐了口气,“所以你真不该来找我,江桥。”
他的神色厌倦,想起身离开,却被江桥搂住了。
江桥的心里涌出一股冲动,猛地扑在他背上,脸颊紧贴住他的脖子,小声又坚决地说:“不可能的。你这么年轻,身体又好,不可能感染的。”
陈书竞摇头:“NBA球员都能感染。”
“但你不会的。”
“我怎么不会?”
“你就是……不会啊。”
江桥转到他跟前,对他笑,想让他开心点,“你在我心里……你就像世界之窗一样,所有美好都属于你的。你怎么会碰见噩运?噩运是我这种人的。”
陈书竞:……
他一时无言,很难过,又说不清楚难过在哪。就转移话题道:“我以为你该讨厌我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明知道可能会害你,还是叫你上楼。我就是这样。那男孩儿求我别走,我还是走了,我挺混蛋吧?”
江桥:“你给他叫救护车了吗?”
“前台给了个电话,我他妈打了半小时。医院说情况不严重就请先自行隔离,吃退烧药,过七天再看。”
陈书竞又闭下眼,坐下用手撑住头,挺脆弱似的,“两公里外有家Boots,我买了药,把吃的和钱放在门口,就走了。”
江桥沉默一秒,“没有……你也没做错什么。你不算是混蛋。”
“那我应该丢下他?”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是吗?”
陈书竞看着他,神色突然又变了,“所以如果我生病,你也会丢下我的。”
“啊?”江桥一时愣住,不懂这逻辑。但很快反应过来,摇头道:“我不会!”
“怎么不会?”
“……因为我喜欢你呀。我爱你。”
这话让陈书竞想起分手那时,那段对话,不禁讥诮道:“哦,你又来?”
“……”
江桥也想起当初情景,自己像个傻逼。
但分开许久,他不再哑口无言。只苦笑道:“是,我就是爱你个子高有钱长得帅,但这也是爱啊。那些优点组成了你,又不代表你。”
“你是独一无二的,陈书竞。”
他靠进陈书竞怀里,环住他的腰,“那不然呢,难道非要爱穷又无聊的丑八怪,那才叫爱吗?你不信也没关系,但真的……”
“如果你生病,我想陪你一起。”
“……”
谁他妈生病啊,陈书竞想,不听!但又不由得十分触动,想起六点过的时候。
那时他刚回公寓,国内凌晨两点给家里打电话。他说害怕了,想回家,不想坐湾流或者庞巴迪,最好是波音的大飞机,757那种就行。
他爸骂他:你但凡早一周也行,这时候还浪费资源!人家一整套机组成员,原本可以带几百人,就带你一个?换届刚过,别想搞特权。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答应想办法。
陈书竞挂断电话,突然感觉屋里很空,很寂寥,一切都毫无意义。他心烦意乱,想起网上那几条初期症状,总觉得呼吸不畅。
他后悔了,何必着急换对象?还一时上头,耽搁回国。其实Mia也没什么不好。
然后他就想起了江桥。
江桥比Mia乖,更天真也更可爱,挨操的时候还是雏儿。长得合心顺意,床上又好操纵。
最重要的,他在相处时尽力付出,而不只是索取,这很难得。尽管做的事都不必要,但失去了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