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砣_作者:秤砣(46)

2018-02-21 秤砣

  “小武?”管平安试探地说,“我是平安啊。”

  姜尚武撇撇嘴角,一张嘴,一股烟熏味道扑来。“管平安,你当了大老板么,报纸上我都看见了。”说完,淡淡笑着,透出一股嘲讽。

  “你是不是看见早上的杂志了?我可以解释。”

  姜尚武懒懒地摆手,“别,不用解释,那是你的生活。”

  管平安觉得自己一腔好不容易燃起的热情在姜尚武不冷不热的态度中慢慢冷却,她哑着嗓音,惆怅地说:“我知道你怪我,可那个时候,我确实别无选择……我不能拖累你。”

  “你知道什么是拖累吗?”姜尚武打断她,“就是不论何时何地,心里只想要挣脱对方。你想要挣脱我,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既然走了干嘛还要回来,既然回来何必非要找回从前?玩啊,看我是不是也坐上了豪车进出大别墅?我没有,让你失望了。”

  姜尚武一脸怒气,梗着脖子,与那些愤世嫉俗的青年没有什么分别。

  管平安看着他,心里发苦,“不管你说什么,你都是我这么多年一直牵挂的人,阿武,不论你信不信,每个在异乡的春节,我总是彻夜想起你陪我的那个夜晚,窗外五颜六色的烟花,你说他们像你撒尿溅起的花儿,有你在,爆竹声也不那么吓人……”

  姜尚武怔怔地想起八年前的春节,管平安大着肚子受尽众人嘲讽,他跟着她前后地跑,被人跟着奚落,连他父亲也说,如果再与她有来往,就永远不要进家门。

  他知道父母为他操碎了心,尤其为了照顾管平安放弃上大学,几乎就被打断了气。好懒还活着,他依旧嬉皮笑脸地说:“那可是我们姜家的种。”

  无奈,为了让他安心上学,姜父姜母同意把管平安接到家里照顾,但管平安怎么肯,终于有一天,已经去报道的姜尚武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满不在意地面对父母惊天的愤怒。

  苏留白对此毫不知情,他那时忙于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偶尔回家一趟,已感觉蹊跷的苏母自是闭口不提对面的“狐狸精”,再说他被管平安一番冷言冷语伤得心灰意冷,想起来尽是狼狈。

  若是当时留在管平安身边的是苏留白,或许他们都不会变成今天的模样,但转头一想,管平安这样的人,怎么能,怎么敢,轻易相信所谓爱情地久天长。

  “那年你说,我爱你是癞□□吃天鹅肉,你早晚会带着孩子找程明,他们家大业大,做情人也好过跟我。你现在是不是想对我说那些都是你说谎要赶我走的话,不是真心的。”姜尚武笑,不知从哪掏出一本杂志,“看吧,这就是如今的你,还想让我相信什么呢。”

  ☆、21

  “你眼睛里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阿武,对你我也要低三下四的解释么。”管平安低声说:“我找了你很久。”

  姜尚武舌底发涩,“平安,你早是我要不起的人了,何苦再见。”

  “是么。”她低头苦笑,姜尚武从她身边走过,对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尚武有些佝偻的身影走远了,只有管平安站在原地许久未动,身边白杨树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蝉也叫的欢乐。

  少年不识愁滋味,以为所有青春都能挥霍。

  而有些人,她挥霍了他全部的感情,就错过了一辈子,所以才有执念。

  认识姜尚武的场景,管平安至今历历在目。

  和程明交往时,老爱往一个叫青苹果的酒吧跑,姜尚武那时已经是酒吧的驻唱,瘦瘦弱弱的少年,满脸桀骜不驯,只有在舞台上弹着吉他时,才能露出痴迷和天真。

  程明指着他说:“那是邻班的同学。”

  她哑然,竟发觉脑海里一丝关于他的印象都没有,程明点完啤酒又笑,“同班的你又记得几个呢。”

  这话有些夸张,她再如何特立独行,也不可能认不得同班同学吧。只不过姜尚武比她更特别罢了,要么不出现,要么出现了就是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就是这样的人,在学校默默无闻,在酒吧里却变成另外的模样,让人迷失在他拨动吉他的手指间。

  听着午夜喧闹场中回荡的游魂孤荡的歌声,她好像听见心中来自遥远世界的声音,那瞬间迸发的共鸣,让感性的她为之震颤,可以想到,姜尚武为什么总是无精打采的原因,也可以想到,她会主动拦住他,突兀地问:“跟我组建个乐团,成么?”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