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安敛住笑,“留白,你这一生还长。”
“你是不是又想说其实并非非你不可?管平安,我并没有强迫你一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一个小小的诺言没有那么大的力量,那不现实,你也不必一再说这种话,我知道,其实失去谁生活还不是是要过下去,所以就算你下一秒离开我会难过,但也仅仅是难过而已,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在意的东西,那点小情绪也不能要了我的命。”
“如果,我真的离开你,嫁给别人,你也会过的很好吧?”管平安的语气很慢,每个字都细加琢磨,果然苏留白听见这话身体僵硬起来,他沉默了半晌,清了清嗓子,温柔而悲哀的语调说:“平安,我不可能等你一辈子,如果你嫁给别人,我也会娶了别的女人,那样才公平。”
管平安的目光渐渐变凉,她勾着唇笑,“所以什么都是有期限的,包括爱。”
苏留白摇了摇头,他看着天上的云朵慢慢流转,仿佛看见一场告别,“给自己一份责任,我才能不去想你在别的男人身边,那会让我生不如死,何况我是一个父亲,是没有资格颓废的。”
身旁青草淡绿,自带一处幽香,香气时隐时现,再过一会太阳高照,露水蒸发,那气味也就淡了。
管平安慢慢直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屑,垂眼看他,笑意盈盈,“走吧,今天看我大显身手。”顿了顿,眼含笑意地说:“其实你做的菜都特别难吃。”
一个光棍男拖着孩子过活,没饿死就是幸事,还谈什么厨艺。
苏留白想起父子二人刚刚搬回一起生活的时光,那时他刚毕业,留在如今的医院,收入少,时间占用的更多,轮到他值夜就把孩子放在邻居奶奶家照看。
自然是要给钱的,再怎么推辞也得给,不收就不能把孩子送去,奶奶只好收了,但每回接孩子时候都额外赠一大堆食物,他婉拒无效,只好郑重收起,更嘱咐万一有事,尽管找他就是。
孩子虽有了照料的去处,毕竟不能总是托付旁人,于是他抽空向她学习厨艺,但天分这东西不是勤能补拙的,他知道自己做饭难吃,苏念乐每回还不是都赏脸吃了。如今被她说起,忽然想到耽搁了半生的时光,终于等到她甘愿洗手做羹汤了么,心中一时悸动,刚才沉重的话题也暂时撂下。
冲了澡,洗掉一身汗水,两人结伴到山下采买。
没有选择超市,而是像苏留白一样找到蔬菜市场,说是蔬菜市场,但海鲜家禽俱有,此时周末时间,人群不少,处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也不觉的吵。
管平安左手挎菜篮,右手牵着苏留白,动作自然,兴致勃勃地四处观望,看见中意的便上前询问,有卖家欺生,抬高了价钱,却不知道她早已各路打听清楚,于是你来我往只争那一块和五毛。
苏留白无奈地跟在她身后,“既然有价钱低的,怎么非要跟人磨嘴皮子呐?”
“这才有成就感。”管平安兴致很高,头抬的高高的,后背笔直的像木板,在这个略显脏乱的地方吸了人气,大概还可以再高兴一段时间。
其实不必非要下山,但她做事认真,不肯假手他人,这点天性中的刻薄,一辈子就这样了。
刁钻的刀工快如闪电,起火,加油,入锅,竟然还会掂勺,火苗窜的老高也不见她慌张,神情架势堪比明星厨师,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苏留白惊异地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色相品相俱佳的菜品,狠狠地竖起大拇指,忙不迭使筷子夹了最近的一盘,放进嘴里满颊留香,几乎没怎么嚼就进了肚子,还想夹,被管平安一瞪,老实地坐在一旁。
管平安还在为两个菜忙碌着,苏留白问她手艺是什么时候练的,她边做边说,“在美国一家中餐馆打工学会的,老板的祖父据说是皇帝的御厨。”
“难怪。”苏留白晃着脑袋,趁她不注意捏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管平安耳力很好,听见他背后的小动作,嗤笑:“你这副样子让念乐看见了,还以为他老爸被鬼附身了呢。”
“不,他肯定以为我是被妖精勾了魂了。”
苏留白人前人后一向沉稳持重,这副猴急的模样也是为了博她一笑罢了,管平安歪着头将锅里的菜铺在盘子里,“快完事了,叫念乐下来吧。”
苏留白说“好嘞。”人就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