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疼得手指都在发抖。
祢鸠被鞭子抽过的脊背已经肿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摸到了几条肿胀的鞭痕,皮肤发烫。
祢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好痛……”
他躺在床上,痛苦地挺直脊背,避免拉扯到伤口。然而这个姿势并不能缓解背部的疼痛感,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床上,担心创口二次受伤。
他在床上痛苦地挣扎了四个小时,直到午夜时分,才终于感觉到了睡意。
就在祢鸠即将入睡时,他听见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有人在祢鸠床边坐了下来,一只冰冷的手伸入祢鸠衬衫下摆,一直上移到他脊背上,轻轻地抚摸着祢鸠背上的伤口。
这个人的触碰并没有给祢鸠带来痛苦,冰冷的灵力覆盖在他脊背上,缓解了鞭痕的痛感。
祢鸠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
他张了张嘴,用干涩的嗓子说出一句话:“你是谁?”
时隔多年,祢鸠早已忘了那个男人的音色,只记得他声音很低,有些沙哑,听起来非常动人。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祢鸠的问题,他靠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会回来找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祢鸠又一次被睡意攻陷了。
就在祢鸠即将昏昏沉沉进入梦乡时,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脊背。
临森的声音在祢鸠耳边响起:“该起来了。”
这个声音和记忆中的声音非常相似,祢鸠睁开疼痛的双眼,恍恍惚惚地望着眼前的临森,走神了。
临森在祢鸠面前挥挥手:“能听见我说话吗?”
祢鸠回过神,猛地从睡意里挣扎出来。他感觉有些丢脸,轻轻咳嗽一声,望向舷窗:“到了?我睡了很久吗?”
“几个小时而已。”临森摇摇头,“我们没到M110星系,这是另一颗星球。”
他们的星舰降落在了一颗星球上。明亮的米色光芒透过窗户落入船舱里,照亮了晦暗的舱室。
祢鸠揉揉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他看清了窗外的景色,一句话戛然而止。
祢鸠一言不发地走到驾驶窗旁边,这面窗户长达十几米,可以将外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祢鸠先看到了一片浓墨重彩的夕阳。
日落方向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漂亮的粉紫色,落日如同熔断的黄金,被泼洒在天空中,绽放出霞光万丈。
他们正停在一处海边的断崖上,眼前就是漫无边际的海面。
在夕阳映照下,海水呈现出浅金的色泽,海面波光粼粼。
临森打开了主舱门。
随着嘎吱一声,室外的微风吹入舱室内,带来一阵浓厚的芳香。
那味道闻起来像浓郁强烈的琥珀香,混杂着果香和木质香,温暖地吹进舱内,萦绕在祢鸠身旁。
祢鸠总觉得这个气味非常熟悉,但他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曾闻过了。
临森此时正站在舱门旁边,他面向室外,从祢鸠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下颌骨和耳垂。
临森说:“提前了一天,生日快乐。”
祢鸠睡得头昏脑涨,他迷茫地看了眼身旁的瑞安和杰克:“什么意思?”
半晌,他才意识到临森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临森没有回答祢鸠的问题,他从舱门边跳下去,声音混在微风中传进来:“出来吧,外面很安全。”
祢鸠走到舱门边,他抬起头,看到了一片广袤的草原,一直延伸到几千米外的雪山上。青翠的绿草间,点缀着无数巴掌大的白花,在风中摇摆着柔嫩的花枝。
那是漫山遍野的龙涎蔷薇。
龙涎蔷薇对生长环境要求很高,而且生长期过长,许多花匠都不愿耗费精力种植。在五六年前,帝国的龙涎蔷薇就已经全部灭绝了,甚至连一颗种子都没剩下。
风吹过那片花田,卷携着龙涎蔷薇的香味,轻盈地飘到祢鸠身旁。
他怔怔地站在舱门外,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
临森正站在祢鸠面前,他的金属面具被夕阳笼罩,映着天上浓墨重彩的晚霞,和面前这片广阔的花田。
临森指了指脚下的草地,说:“送给你了。”
祢鸠顺着临森的手指,低头望向地面。
他以为临森在说自己脚边那株龙涎蔷薇,点点头:“真的吗?谢谢!我想带一株回帝星,刚好可以养在花盆里。”
临森:“……”
他指的是这颗星球。
祢鸠完全没有留意到临森的目光,他自顾自地在悬崖旁边坐了下来。
“谢谢。”祢鸠说,“我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完美的日落了。”
祢鸠说的是实话。
帝星和珀耳星都工业污染严重,不论天气是晴是阴,傍晚的时候天色总是一片昏黑,污染气朦朦胧胧地将夕阳遮挡,看不清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