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饺子皮破了,唐简瞟了一眼,不知是油烟味太浓还是没有腥味,一时没分辨出是哪一种肉。
李煜明正在长身体,小家伙一口一个,吃得十分快。
余蝶香询问了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紧接着说:“妈又做了一桶腌菜,走的时候你多挑点,再分给同事。”
“嗯。”
唐间点头应着,眼睛时不时偷喵几眼唐直。
不是她敏感,唐直今天好安静,跟个透明人似的都不说话,当着继父的面,唐简只能把疑问先咽回肚子。
这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小口进食着,食不髓味。
余蝶香给李煜明夹了一个饺子,顺势也往唐简碗里放了一个。
“妈,”唐直拖长了这一声,声音骤然变得尖利:“我姐不吃羊肉,你给你宝贝儿子吃就行了。”
语气听得出来积攒了很大的怨气。
余蝶香的表情很尴尬,僵硬地笑了笑,“瞧我这记性,一下子忘了。”
李叔及时解了围,笑眯眯地说:“放我碗里,我吃。”
原来饺子是羊肉馅的。
看着余蝶香懊悔又自责的样子,唐简干瘪地说:“没事,我的毛病那么多,记不住很正常。”
语气轻轻的,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唐直吃了两口便停下筷子:“我不吃了。”
拉凳子的声音拖得很大,刺耳绵长。
余蝶香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每天给谁使脸色,我今天站了一上午,有心思伺候你。”
唐直没有回头,走得急匆匆。唐简碗里的饭,瞬间变得难以下咽。
三个卧室,唐直的房间带了卫生间,空间少了很多,只摆了一张床和一个书桌。
唐简推门进去的时候,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学习,人小小的,背影单薄。
“你今天怎么了?”唐简坐在离她较近的那一面床上。
唐直翻了一个白眼,恨恨地说:“反正说了你们也觉得没什么,是我较真。”
说完她哼哼了两声。
字字带着刺,生这么大火看来问题还不小。
唐简一针见血地说:“你跟明明闹矛盾了?”
“呵呵。”唐直大大方方的承认:“你也向着他吧!”
“你讲讲道理,我哪句话有这么意思啊!”唐简痉挛性地一抽,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完了,她还什么都没说。
唐直抿着唇瞪着眼珠说:“那你可记住现在的话。”
其实事真的不大,就是余蝶香带回一袋玉米火腿,李煜明当天傍晚一个人吃个光,没有留一根给唐直。
唐直气鼓鼓地咬着牙,不服气地说:“我要和妈说她肯定说吃完再去超市拿啊,可我就是那一天想吃啊!他好自私,我明明也在家,就没想过给我留一根。”
“还有家里的水果,中午我要是不吃,下了自习回来什么都没了,我连味都尝不到。”
“明明他就是做得不对,为什么不能说?你我小时候有被这样溺爱吗,一碗水端不平,她惯她的,我可不惯着他这种臭毛病。”
“妈之前说不嫁人是不想让我们受委屈,事实是我就是受了委屈,她现在也不疼我了,我要接受火锅里加羊肉,不能和妈再睡在一间卧室,什么都让着李煜明。”
“可我为什么要一直忍受,虚假的和平带给了我什么,想吃点东西要靠藏?”
说着说着唐直红了眼眶,眼睛水汪汪的,但是小姑娘很坚强,硬是抿着唇克制着不让眼泪往下掉。
唐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相信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可这份爱一定有偏差。
夹在中间的那个往往是最受委屈的。
唐直发泄出积攒下来的怨气,心骤然轻松了不少。
扬起脸,细长的眼睛闪着倔强:“姐,我也不需要你一直让我。”
唐简斜她一眼:“想多了,我没有让过你。”
唐直:“……”
温暖的姐妹情去哪里了,至少客气客气表达一下她的重要性啊!
唐直嘴巴翘得老高,牙尖嘴利的:“反正你和我也没差,妈都不记得你不吃羊肉了。不会就我一个人知道吧,你的朋友也不知道?”
唐简哭笑不得:“当然不是。”
大学的舍友,多米和许雨灵,还有顾舒行也知道。至于妈妈,她可以理解。
唐简从不怀疑余蝶香对她的爱意,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但爱的程度分好几等,妈妈现在有更上心的亲人,她的关系网也在扩大。
心里默念出顾舒行这三个字,唐简愣了一瞬,神色有点微妙。
一时意识有些飘远,脑内一根线悬挂着,勾起了不少记忆,后知后觉他做了不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