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霆威怒道:“飞上海?你去帮着捉嫌犯还是帮着慰问受害者?你人在哪里?”
“我在家。”白昱邈咽了一口吐沫,“爸,除了这件事,我还有别的事要问您。”
不料白霆威一听说他在家,竟然更怒了,“回家了?好,我电话都白打了,一个两个,全都……你在家老老实实呆着,这件事我已经吩咐饿不死上海副总去办了,你在家里给我写检查!”
“检查?”白昱邈脸色都白了,“这种关键时刻,您让我写检查?爸……”
电话挂了。
两声忙音过后,手机屏幕自动回到了主页面。白昱邈对着满屏幕的APP图标愣了足有十秒钟,半晌后他解开了衬衫领口两颗扣子,有些茫然地坐回到沙发里。
王雪立秀丽的面庞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她从刚才白昱邈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事件大概,说道:“怎么会这样?饿不死的骑手筛选流程不是很严苛吗,怎么会出这种事?”
白昱邈当初做骑手时就意识到,骑手的素质是建立用户信任的关键。自他接手公司,饿不死对骑手的管理更为严苛。凡是素质低下、被不同顾客打过“举止粗鲁”标签、心理测试不过关、从小到大有任何不良记录的全部被筛下,公司为了接纳更多高素质服务人员做骑手,不惜高抬底薪。
讽刺的是,饿不死运营三年多,从未出过这种问题。偏偏就是这些耗成本的举措落实后,出了这么大的事。
提出这项措施、批款花钱的是白昱邈,落实这项措施、统筹一切的是Martin白昱邈赶走Lisa后培植起来的自己的心腹,全公司、全集团,上上下下人尽皆知。
白昱邈头剧痛,他揉着鼻梁,缓缓道:“这就是冲着我来的,想让我在董事会面前无地自容……漏洞百出,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在搞事情,我爸怎么会想不通。”
他说着,鼻腔深处忽然涌现一股酸热,声音里迸出了一丝委屈难忍的哭腔。
“我爸什么都能猜到,他怎么会这么不给我脸。二十多个股东听着,他劈头盖脸这么训下来,屎盆子全扣在我头上,要我日后怎么在董事会面前交卷?”
“儿子,你别这样……”
王雪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白昱邈抹了一下微微湿润的眼角,睁开眼,却见自己美丽的母亲目光躲闪,二人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看见王雪立的嘴唇在细微地颤抖。
白昱邈心中忽然一动,“妈,你刚才告诉我的事情,是真的吗?”
王雪立的声音一下子挑了上去,“怎么可能是假的?我骗你干什么?!”
印象里,王雪立一直是优雅从容,风轻云淡的,白昱邈记事以来,从没见她这么失态过。
王雪立顿了顿,又恢复到平时的声音,“妈没有骗你,当年去见了一面,见了一面就回海岛去和你爸爸度蜜月了。”
白昱邈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发指,“那么之后呢,之后有见面过吗?”
王雪立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一瞬间哑口无言。
白昱邈苦涩一笑,“是我反应慢了,如果只是当年那匆匆一面,屁大点事,我爸怎么舍得和您置气这么久?机票酒店行程单,十几年来一笔一笔去查,拒绝和您说话,还把信用卡停掉……以最差的情况说,他何至于迁怒到我?”
他掏出手机,打开一家三口的聊天框,“说起来,元旦之后,我在竹马剧组拍戏一个多月,我爸一次主动联系我都没有。回家是您喊我回来的,上次我在群里说话……”
【14:32】
散财童子白昱邈:二老最近是不是对我思念过重?
王雪立:拍完戏就回家吃饭吧。
散财童子白昱邈:得令。母鸟都为了小鸟收起翅膀回巢了,小鸟当然要回家。老鸟呢?老鸟在做什么?
【14:38】
白霆威:开会。
白昱邈苦笑一声,“我爸平时会说什么?会说,小兔崽子你混在外边吧,别回家了……回家想吃什么就让刘婶给你做,别来烦我。”
王雪立木然地说道:“儿子,你不要多想,你不能这么想妈妈……”
“妈,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
白昱邈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失了颜色,他像个死人一样枯槁,然而心脏却在胸腔里一阵一阵地心悸,仿佛下一秒就要梗死。
王雪立:“你和你爸都是一个脾气,不愿意听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