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空忽然出现一群黑点,牛耀扬立马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发现竟是李战他们的坠机点附近。他连忙拿起对讲机向塔台报告情况。
肯定是鸟了。
李战一把抢过望远镜看过去,深深呼吸了几下,仔细观察。他的视力比常人的要好,很快从黑点的飞行姿态和群体活动特性做出判断——是鸽群。
他甚至怀疑上次撞鸟是撞到了落单的鸽子!
“是鸽群,村庄上空!”李战大声说。
这边牛耀扬已经报告完毕,拍着一期士官的座椅头枕,“走走走,值班室让咱们出勤,找派出所,找养鸽子的那家!”
李战拽过牛耀扬手里的对讲机呼叫塔台,“塔台,我是李战,请求跟随驱鸟队出勤。”
好一阵子,塔台上值班的方成河回答,“同意,注意安全,以派出所的同志为主,你们不要主动。”
“明白。”
212吉普车飞快回到地勤那边,张威坐了一台挂了新式军牌的皮卡车过来,李战和牛耀扬上车,加了一期士官四位同志火速赶往机场派出所。出了大门不远就是机场派出所,经常和部队机场打交道,都熟悉了。
“看我如何严厉查处!”
值班的刘副所长一了解情况,立马跳上皮卡警车前面带路疾驰进村。部队机场附近的村庄是禁止饲养飞禽的,现在不但是发生有村民违反规定,而且部队怀疑上次撞鸟撞的是鸽子。
这可不得了。
保证飞行安全是机场派出所的主要责任之一,刘副所长很生气,打定主意不但要没收,而且要进行处罚,再抗法就拘留!
不过猛然想到镜湖村是个宗族观念很重的村子,他实在信心不大。
“前面的清理排查给漏掉了?怎么还会出现鸽子群,就在四转弯那。”李战问副驾驶上的张威,语气隐有质问的意味。
撞鸟事故之后,军地联合对周边村庄是进行了拉网式排查的。
张威并不见怪,解释道,“你是本地人应该清楚本地的一些老百姓……比较没有大局观。对他们来说养鸽子是实实在在能赚着钱的,你让他不要养,他心里是有抵触的,跟你打游击战,来检查了把鸽群转移走,等你走了,又照旧。”
“相关法规明确禁止的,为什么不处罚?事实上他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李战气道。
张威无奈地摇头,“话是这么说,规定也是有的。唉,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了解到的情况也是有限得很。炊烟袅袅形容二零零九年的沿海地区农村多少有些不合适了,只不过具体到西县地区,困于经济长期无大起色,不少村子依然使用传统的炊事方式。
此时上午九点过十五分,村子里已经在准备午饭。
六团的计划飞行时间是上午的十点三十分,剩下满打满算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必须要解决鸽群这个隐患。
眼前这个村子有个美丽的名字,镜湖村,以湖泊来命名。自然风光优美,连田野都那么美,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该叫桃花源村的。
只是常能看到的黄泥土屋昭示着另一个事实——这是个贫困村。
李战第二次光临此地,第一次是被迫当了一回空降兵,而且是低高度开伞,比好多空降兵都牛逼。
到了那户人家,李战才猛地意识到他这个本地人已经和地方脱节太久,已经忘记了家乡的一些老百姓淡薄得令人发指的法律意识。另一方面,破破烂烂的三间瓦房,夫妻俩和三个小孩,一家五口人靠几亩薄田为生,养点猪养点鸽子是为数不多的能赚钱的副业。
让人气愤的是,夫妻俩不是文盲,而都是有初中文化的三十来岁人,竟和执法人员耍起无赖来。
不过三十岁出头却有着劳作加于她身上的四十多岁肤色的女人拉了一张长板凳横在门口,一屁股坐上去,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道,“抓吧,抓吧,抓吧,抓我去坐牢吧!反正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抓了我你得给我养三个孩子!”
男人梗着脖子,悲愤而委屈叫道,“我养鸽子能撞了你的飞机,我还没说你的飞机撞了我鸽子!你们当兵的不就是欺负人吗!管天管地老百姓养个鸽子你都管!我犯什么法了!”
门前围了不少村民,纷纷出言,多数指责这家人不懂事,少数帮这家人几句腔,大约也是对部队的“蛮横”心有怨气的。
张威眼神示意李战等人不要鲁莽,等着刘副所长上前处理。
“部队管不了是吧,那我管得了管不了?长脚林。”刘副所长大步上前,成套的单警装备披挂在身,尤其是右腰上枪套露出的黑乎乎的枪柄,震撼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