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管不了其他的了,降不下来就要跳伞。
此时,李战拉起转弯脱离了起降航线,打算重新进场。
风向有利,但是李战方才明显的感到了下沉气流和强侧风的威力,然而,他没有选择了。整个发动机舱都在燃烧,也许下一秒就会变成砖头。
“转速还在跌,动力衰退明显,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下沉气流很强,侧风很强,我没把握,但我尽力。”李战实事求是地回答。
方成河一咬牙,命令道,“执行跳伞方案,放弃飞机!”
“参谋长,让我试一次,不行我就跳伞。”李战争取道,又补充了一句,“飞机没有失控,有机会。再者,我不想当两次伞兵。”
明明很幽默,但谁也没丝毫的笑意。
“我直接进场了。”
什么二转弯三转弯的全都省略了,李战直接进场,黑乎乎的天色影响了视距,他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着地表和地面建筑,找到了主跑道。
方成河沉声道,“做好救援准备!”
“是!”
于成林立马启动了预案。
聂剑锋和陈飞对视一眼,随即转身就跑,雨衣也不穿了,下了塔台就一头扎进暴雨里朝灭火车那边跑,跳上车就跟着应急救援队的官兵们疾驰到准备位置,在暴雨中仰望摇摇晃晃落下来的037号战机。
前缘活动襟翼向上扬起,主襟翼同样向上扬起到最大角度以达到下降高度的目的。这架战机的性能,李战该利用的都利用到了极致,也许接下来就看老天爷给不给他继续吃这碗饭了?
不,飞行员天生就是要和老天对抗,他决不妥协!
比之上一次遭遇的侧风,这一回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037号战机如同海浪滔天的海洋中的一叶扁舟,头顶是接连闪过的无数闪电,倾盆一般的暴雨砸下来,风雨飘摇中的孤独死士也不过如此。相比于之前张雪阳驾驶SU-27犹如夕阳武士归来的英雄风范,此时此刻的李战,也许只能用无家可归又面临生死考验的流浪狗来形容。
狼狈不堪也无法贴切形容他的状态。
可是谁都看到了高大的李战,身影越来越高大的李战,直面死亡也高高昂起的头颅,不正像此时此刻战机高高昂起的机头一般吗,仿佛在冲老天爷吼出他的宣言——我命由我不由天!
李战跌跌撞撞落地,垂尾都在燃烧了,刹车也出了问题,失控一般直接冲向跑道的尽头。消防车车救护车工程车闪着警灯拉着警笛狂奔过去,在李战还没打开座舱盖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就位,立即展开了救援。
登机梯还没上去,李战就直接从座舱里跳了出来,揭开头盔扔给冲过来的医生推开要把他拉走的护士,在暴雨中走向机尾,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座机的一小半在燃烧着。
聂剑锋和陈飞冲过来,看着全须全尾的李战,皆哈哈大笑起来。
从此“一哥”就真的是一哥了。李战再一次见到黄晓月是成功迫降的第二天,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因此连事故报告都来不及等。
“黄博士,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李战穿着夏季体能服,这会儿是早操结束之后,理应整理内务准备吃早饭。
黄晓月还是那么盯着他看。
微微摇了摇头,李战把擦汗的毛巾扔到洗手间里,返身就进了卧室整理内务。陆军大头兵的内务是什么样,飞行员的内务就是什么样。只要是兵,内务就没有第二个样子。
黄晓月走过来倚在门边,抱着胳膊打量着叠被子的李战,“你内务是在哪里学的?”
“华清大学。”李战回答,头也不回。
接触多了,李战对她也就没那么客气了,甚至有些抵触。这个高知识分子女干部有些是真的让人头疼的。
“我觉得不是。”黄晓月捋了捋短刘海,“上华清大学前的两年,你一定在部队,但我没查出来你在哪个单位。”
李战拉出小板凳坐下,开始整被子。叠被子讲的是三分叠七分整,好被子是整出来的。开飞机的双手对着被子上下其手,一两分钟豆腐块就出来了。
“我很纳闷,你怎么就一定认定我的入学时间是错的呢,我明明白白的的的确确的是在03年入学的,而不是你自以为的01年。”李战把小板凳放好站起来,开始整理衣柜。
衣服的朝向,衣袖的位置,等等,都是有规定的。
摆了摆手,黄晓月说,“好,那换个话题。录像我看了,在塔台上拍摄的完整的录像。你就真的一点害怕都没有?”
师部宣传科的宣传干事用单反拍摄到了李战从通场开始到紧急迫降的全过程,尽管因为光线和暴雨的问题不太清晰,但基本细节是完全能够看到的。当时坐在飞机里的李战只感觉飞机在剧烈摇晃上下波动,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如何让飞机保持住姿态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