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也笑:“就是最近在医院,看到不少生离死别,有点感触。”
“你的那个朋友身体怎么样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很快就回来了。”
叶嘉觉得胸腔中涌上一股热流,鼻子泛起酸涩,就像是洗澡时不小心呛到了热水。可他的余光看到了正凝视着他的许瑞白,于是只能装作打了个呵欠,这才让眼泪掉了下来。
他说:“妈妈,我困了,昨晚没睡好,我先去睡会儿。”
挂了电话,叶嘉把手机递给了许瑞白。许瑞白没有伸手,只是沉默的望了他许久,最后还是把手机接了过来。
比绝望更可怕的事情大概就是安于绝望吧。
凌晨,许瑞白醒来,却发现身边并没有人,环顾四周,看到叶嘉坐在高高的凳子上看着窗外出神。他又瘦了不少,空空的衣服挂在身上,微微拱起的后背在月光下依稀可见脊梁,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连呼吸也变得很轻。许瑞白恍惚觉得他就要隐没于月光,消失于这夜色之中。
“怎么了?”许瑞白走到他身边抱住他,他的的动作很轻,连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仿佛只要他稍稍用力,就会失手将怀里的人打碎。
叶嘉眼神无光,平静的看着他,而后摇了摇头。
“明天想吃什么?你瘦了很多。”许瑞白吻着叶嘉的侧颈,含糊的说道。
叶嘉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坐着。许瑞白吻了吻叶嘉的腺体,渗出点点玫瑰香,只是这香味带着酸腐的味道,像是将暮未暮的老人,静坐时便会露出的那种沉沉的腐臭味。
“你不爱我了吗?”许瑞白问。
没有声音。
“继续爱我好不好。”仿佛渴求一般。
“我累了,瑞白,我想睡了。”叶嘉说。
凌晨时分,玫瑰凋零,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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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花每一天都会换成新的,各式各样,紧紧地打着花苞,含着露珠。
许瑞白以为如此便能假装一切如初。
叶嘉每一天都看着窗边的花圃,他总是会去想前一天的花是怎么样了呢,他隐隐约约地等待着,如同一个被判死刑的人安然地躺在断头台上,闭眼催促铡刀的降落——
许瑞白要跟陈笛订婚了。
这个消息像是夏夜的闷雷在岑寂已久的庄园里炸开。
叶嘉忘了自己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不是许瑞白告诉他的,但是他确实知道了。可能是庄园的大堂变得更加华丽,可能是花圃的草木修建得更加整齐,也可能是上上下下更加忙碌的脚步,当然更可能是白竹虞眼神里多出的那几分胜者的傲慢。
她又胜利了,她总是胜利。
胜利者送来华服,邀请她的囚徒盛装出席她儿子的婚礼。
衬衫、马甲、西服还有领带,叶嘉站在镜子前手法生疏的系着领带,他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穿过一套西装,但他还是遣散了本来要上前来帮忙的仆人们,固执的自己穿上。
和领带殊死搏斗后终于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结,叶嘉满意的抬起头,却看到今晚故事的主角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许瑞白穿一身黑色西服,胸口别一枚玫瑰胸针,红宝石的颜色艳得像血。
他走了进来,解开那个有点好笑的结,三两下便娴熟得打出了漂亮的形状,“这样系才对。”
说着又拿起一边的西装帮他穿上,叶嘉并不反抗,任由他摆布。
许瑞白绕到他身后,对着镜子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而后吻了吻他的额角,亲密的样子仿佛今晚订婚的是他们两个。
“把手伸出来。”许瑞白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欧泊被放在了叶嘉的手心,就是他从画室里带出来的那块,不知道许瑞白放在身上多久,石头上还带着温热。
叶嘉懒得问为什么,顺从的把石头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走吧。”
许瑞白的语气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后的如释重负,他重重的捏了捏叶嘉的肩膀,将他朝着门口的方向转了过去,不舍的样子像极了告别,然后他稍稍一使力,把叶嘉推离了自己。
第55章
叶嘉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灯光照得他有些恍惚,这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自信又从容。
有几个年轻的Alpha大概是看他穿戴价值不菲,又深知这样的场合都是非富即贵,便主动走到他身边与他聊天。
这些人的分寸拿捏得很好,用字得体又巧妙,总是在恰当的细节上露出些他们想让他知道的“马脚”,看似彬彬有礼,实则骨子里却还是惺惺作态。
此刻的感觉和多年前第一次看到许瑞白的感觉有些相似,只是那时候的艳羡,现在却全化了冷淡。那是一种与自己无关的默然,他并不想知道墨西哥哪条街上的吃食有多出色,也对阿斯顿马丁的新车没什么兴趣,更不想了解对方的家族到底可以追溯到哪一位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