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们把目光看向坐在长椅上的长发男人。
据说, 是这个人在爆炸中将垂危的赵钱救出来, 要不然可能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没有。
不过面前这人面相平和,淡然无波的样子, 怎么也不像是赵钱放在心尖尖上的情人。
若两人的感情当真那般深刻,这反应未免显得有些过于冷漠。
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刚出来, 赵殉就大步走过去。
“医生,怎么样了。”
小刘拧着眉, 沉声问道。
医生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可就这口气,差点让二叔一家吓得撅过去。
要是赵钱真的有个不好, 他们一家也就真的完了。
赵文雅眼眶微红, 紧抿着唇。
她的婚期已经提上日程, 临到头出了这种事,心里对赵文华的恨几乎让她咬破一口银牙。
“病人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理想,求生欲, 望很强,但他的身体可能熬不过今……”
“他明天就能好。”
坐在长椅上的印宿突然开口。
他站起来,高挑的身形一步一步越过众人走到医生面前。
医生的话被打断,有些不高兴。
“诶,你怎么能乱说话,他……”
“他明天就能好。”
印宿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那双黑如琉璃的眸子闪过一丝银光。
医生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无意识的跟着他的话说出口。
“他明天就能好。”
什么都没看到只听到这句话的二叔一家眼睛一亮,连忙围过去。
“真的吗,既然这样的话是不是情况不是很严重,那和我们文华……”
二婶的话被赵殉沉沉的目光吓得卡在喉咙里。
医生晃了下神,看到面前突然围着这么多人被惊了一下,有些不耐的挥着手说:“今晚不接受探视,有什么情况明天再说。”
说完医生就转身离开继续看望后面的病人。
赵殉强忍着一口气,他正想不管不顾利用权势将院长叫过来,小刘就紧紧的抓住他的手。
他愤怒的看着对方,却见小刘在看着印宿。
这时赵殉才想起来,是印宿将赵钱从火场里救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即将失态的暴怒。
“多谢……”
印宿眼眸微转,嘴角轻轻勾起:“明天再谢也不迟。”
赵殉拧着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了,他明天就能好。”
此刻的印宿悠然静好,眼中的深邃刻入人心,肩上的白发泛着银光,整个人就像浊世中不落凡尘的人,不知不觉中平复着内心的焦躁。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位外表跟谪仙似的人是个来自异界的死神。
赵殉要查出赵文华的去向所以半夜就已经离开,其他的赵家人见当家做主的掌权者都不在,自然不愿意吃力不讨好的守在那里。
最后医院只剩下小刘和印宿。
“看来赵殉很信任你。”
他看着小刘如是说道。
要不然不会有人自己大半夜离开,让另一个人留下守着自己的亲弟弟。
小刘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而是拧着眉看着他说:“你上次说的是真的。”
印宿移开视线,轻声道:“我说的话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句。”
他们当然知道小刘指的就是印宿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话。
两人为什么不能见面。
大概是会伤害到彼此。
小刘还不太清楚里面确切的伤害是指什么,但印宿本人给他一种很玄乎的神秘感,这种感觉不是好事,反而给他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重。
任何不同寻常的发现都是为日后的伤痛埋下伏笔。
他不希望以后真的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夜已经深了,你该休息了。”
印宿抬头看着走廊天花板上的吊灯。
小刘顿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你很困,睡一觉吧。”
他转头看向小刘,乌黑的瞳孔像黑色的漩涡,小刘恍惚了一下,困倦感猛的袭来。
理智告诉他这有些不对劲,可他还是抵不过睡意的侵蚀,眼皮下沉软软的倒在长椅上。
印宿站起来,头顶的吊灯一明一暗的不停闪烁,深夜的医院静谧无声,幽暗的走廊尽头是紧紧关闭的病房。
他轻轻推开病房,像是打开了通往死亡之路的大门。
里面的心电监护仪正微弱的上下起伏,病床上的人在身体的枯竭和意识的挣扎中搏斗。
他痛苦的眉心紧皱,脸上的呼吸机在他的奋力喘息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包着纱布的手指在痉挛中抽动,心电监护仪瞬间到达了顶峰,可很快就如转瞬即逝的烟火猛的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