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临走之前问他:“郁医生,需要留个护士给您打下手吗?”
郁迟笑道:“不用,把门关上就行。”
“好的。”
病房门关上那一瞬,郁迟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峰。
面色严肃地给女孩做了检查,郁迟的眸色越来越凝重。
小朋友怎么回事?
不是说有法子治她的病了吗?
为何情况反而加重了?
郁迟失神了片刻,耳边忽然传来女孩沙哑无力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表情?”
宿婳不知何时醒了,眼眸半阖,长长而又浓密的睫毛微垂,平添了几分病弱之气。
“什么表情?”郁迟没好气地说,“你快把自己折腾死的表情。”
宿婳闭了闭眼,适应了下略显刺眼的灯光,没说话。
“小朋友,你做了什么?”郁迟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语气略重,“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吗?你说找到了治你病的法子就是把自己折腾死?”
宿婳微偏头,眸光不是很清亮,瞳孔里像是蒙上了层阴霾:“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闻言,郁迟心尖一颤,原本随意的姿态瞬间正襟危坐:“小朋友,你什么意思?”
宿婳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让我搞玄学吗?”
郁迟:“……”
那是他开玩笑的!
郁迟微微拧眉:“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宿婳目光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真是不好意思。
你面前就有个复生的。
宿婳示意男人扶她坐起来,随后淡漠开口:“我的身体在修复。”
“修复?”郁迟打量了她一眼,他可看不出这是在修复。
这明明是在要命!
哪有修复是以身体大量的亏损为代价的?
宿婳表情不变地说:“不把压制的病魇释放出来,怎么修复?”
郁迟听得一愣,面上浮现了一抹若有所思,但是……
“怎么就突然开始修复了?”治疗方案都尚未找到。
宿婳往隔着扇门的病房外看了一眼:“因为,我找到了病因。”
“你找到病因了?”郁迟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因动作幅度过大,连椅子都给带翻了。
这番动静引起了外边人的注意。黎叔敲了敲门:“郁医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旁边站着的蔺臻嵘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只要郁迟说一句有事,他就能踹开门进去。
郁迟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于激动,轻咳了咳,扬声对外面的人道:“没事,不小心把椅子碰倒了而已。”
做个检查而已,怎么就能碰翻椅子。
蔺臻嵘眉头紧蹙,已然对男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病房内。
郁迟无奈地看了眼女孩,冲她做了个口型:“你家那位肯定要怀疑我了。”
宿婳表情冷淡,毫无同理心地说了一句:“活该。”
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点小事也能震惊成这样。
郁迟:“……”
“小朋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郁迟将椅子扶起来,重新落座,“哥哥心碎的声音。”
宿婳没理会他。
郁迟也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正色道:“小朋友,说实话,你真找到病因了?”
宿婳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嗯。”
郁迟问:“病因是什么?”
宿婳抬眸看了眼门外,颜色寡淡的唇微微勾起一抹毫无人类情感的弧度,冷得骇人。
难得在女孩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郁迟不禁皱眉。
宿婳神色平静地开口:“郁迟,如果治我的病需要伤害另一个人,你治吗?”
闻言,郁迟正经不过几秒的态度再次恢复了平时的浪荡,甚至带着几分诡谲莫测的漫不经心:“小朋友,哥哥可不是什么好人。”
宿婳曾说过她手里的刀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诚然,郁迟手中的刀也不全是救人的。
“你现在只需知道,我的病能治。”女孩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朝着他袭来,“其他的,别多问。”
女孩靠坐在病床上,明明病弱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再晕过去,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沉重得如同有千斤。
郁迟面容沉了沉,看着女孩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惊疑,但转瞬又变回了吊儿郎当的笑:“行,哥哥不问,不过你家那位……”
宿婳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郁迟:“……”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笑骂了一句:“小朋友,你这是想玩死哥哥。”
什么都不跟他说,还想让他帮忙隐瞒。
他算是明白了,小朋友叫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背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