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街道对面的伸缩铁门,没找到什么标识,点开导航瞄了眼,这才给人回复。
【韭菜园:南门。】
【easy:等着。】
纪初谣站在奶茶店门口的石阶处,鞋尖在地面摩擦,心想今天真是个难得晴朗温暖的好天。
晴空白云,和风鸟鸣,因为是在郊区,放眼望去多是矮楼,天地异常开阔和高远。
她颔首轻笑了下,不由自主。
远远听到明德校园里传来预备铃响,纪初谣起初没太反应过来,只觉得音乐很悦耳,直到斑马道上跑过两个迟到的女学生,才反应过来是他们上课了。
攥着手机的指尖变得些微迟疑,正想着要不要发信息问一句,那边几乎是同时发来语音通话邀请。
“我到了,你在哪儿。”
纪初谣没把耳机戴下车,只好把音量调到最响听他说话。
她抬头四望,除了边上奶茶店还挤了些客人,校门附近空荡一片,门卫大叔边拉铁门,边打呵欠。
纪初谣道:“就在南门啊,我也没看到你。”
岑易步子一顿:“等等,你去的生活区南门,还是学校正大门的南门。”
纪初谣顿时傻了,连忙跑去找奶茶店的店员问了问。
不用她再转述,岑易已经听见了答案。
手机的听筒里开始传来呼呼的风声,变得格外嘈杂。
岑易的声音因为跑步喘息有些断续:“呆那儿别动,我现在过去。”
纪初谣垂在身侧的手因为迷茫显得几分无从摆放,无措之余,心情蓦地变得有些沮丧。
五分钟后,她提了奶茶,蹲在奶茶店门口。
纪父纪母已经发来短信,问她在哪儿,开车过来。
纪初谣往对街校门看了眼,仍没看到人影。
她怼着屏幕,听里面依然嘈杂的风声,突然道:“岑易,我是不是很笨。”
“嗯。”对方应了一句不够,又加一句,“很笨。”
岑易的声线有些紧促,像是累急了,好不容易提起力气回她一句。
纪初谣眼睫往下垂了垂,道边停下一辆车,纪母降下车窗道:“谣谣,上车了。”
纪初谣没马上起身,对着手机小声道了句:“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她挂断通话,提起脚边的奶茶袋,上车。
黑车在街道上飞快驰过,纪初谣望着窗外,情绪肉眼可见的低颓。
捏在手机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她拿起。
是岑易发来的信息。
【easy:把耳机带上。】
纪初谣一时没看懂,但还是乖乖照做。
【韭菜园:好了。】
聊天框跳转到另个界面,和以往不同的是,从前都是语音通话邀请,但这回是视频通话邀请。
视频里跃出他的脸,额发凌乱,许是出了汗,发尾有点洇湿,浓墨似的黑。
岑易缓了缓呼吸,直起身,身后是生活区南大门的折叠门。
他的黑眸穿过屏幕对上她的,道:
“把帽沿往上抬抬。”
“让我看看你的脸。”夹道的法国梧桐只剩光秃的枝丫,车流驶过,卷起一地金黄。
纪初谣蓦地降下车窗,鎏金色的日光流淌而进,折射在手机屏幕上,晃得她眯眼。
鼓噪的心脏在胸膛节奏有力地跳着,周身的血液也随之活泛起来。
即便吹着冷风,大脑依然难以保持清醒。
纪初谣盯着屏幕上的人,这么想道。
前排的纪母感到些许冷意,侧转过身,关心道:“谣谣,怎么了,不冷吗?”
纪初谣怕纪母看到视频里的岑易,将屏幕扣了扣,连忙把车窗升了回去。
她的指尖还悬在身侧,指节犯紧,僵持了两秒,这才抬手将头上的渔夫帽摘下来。
耳机里流窜着细碎的电磁音和捉摸不见的窸窣响动。
可能跟对面遮掩拿手机的姿势有关,岑易起初只看到模糊的人影轮廓,接着是过曝的白,最后又是一片黑。
好不容易等漆黑的视野明亮了些,纪初谣白皙明净的五官出现在镜头里,但也仅是一秒,镜头朝下,画面里的人转而变成渔夫帽上的大黄鸭logo。
岑易怼着大黄鸭黑黢黢的眼睛,怔忪一瞬,失笑道:“这么小气啊,只给看一眼?”
纪初谣耳根发热地抿抿唇,纪父纪母在前面,她现在拿手机的角度很魔鬼,实在不想让岑易看到自己不好看的样子。
【韭菜园:嗯。】
岑易那儿静了会儿,似乎是点开聊天框检查她的信息,末了像是被她的理直气壮逗到,低笑出声。
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他懒声冒出一句:“给讨价还价么?”
纪初谣捏在手机侧沿的小拇指痉挛地抽动了一下,下意识道:“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