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纪初谣翻译出来的句子,竟然跟她最初投影在屏幕上的那个版本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一字不差。
再仔细观察纪初谣的表情,她起先还觉得纪初谣翻译的姿态,很像领导年终的时候毫无感情的照着PPT念报告,但她现在知道了,纪初谣不是在念报告,而是在背诵!
秦琼音顺着过道往下走,来到纪初谣桌旁,她的语文课本就放在桌角,她拿起来看了看。
《阿房宫赋》那部分的内容记满了笔记,小到字词翻译,大到全部句子。
要知道大部分的学生在文言文上,都是讲究理解意思,记个大概,应试时文字翻译灵活。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学生,会把笔记做得那么详实,通篇全背的。
“初谣,你语文课都是把笔记这么记下来照背的吗?”秦琼音问道。
纪初谣不觉有误:“嗯。”
她的记忆力从小在同龄人中就比较突出,所以一直觉得背诵是件非常简单偷懒的事。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曾代表学校参加镇里的诗歌朗诵大赛,老师选她不是因为她朗诵的有多声情并茂,而是因为她能在最短时间背下最长最难的诗,而脱稿朗诵有利于评委加分,这个优势也使她最后顺利拿到镇里二等奖的成绩。
不过后来老师们渐渐发现她单单记忆力好,完全不会活学贯通,久而久之,就给她冠上了“死读书”的称号,而她的成绩也像小学老师预判的那样,越到高年级,越差。
以至于到后来,她也不太愿意向人表露出自己记忆力好这点,她还清楚记得初中学校听到大家介绍她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噢,林初谣啊,就是一班那个只会背死书的女生。”
这种境况直到高中去了云水中学才稍稍摆脱。
秦琼音听了觉得内心复杂无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说人答也答上来了,笔记做的估计也是全班最用功的那个,但这学习方法……
实在让她不知道如何评价。
秦琼音夸奖了两句纪初谣翻的很好,让她坐下,就回讲台继续将小卷上的题去了。
班上同学还在窃窃私语,徐至秦其中最为感慨,他万万没想到他以为语文全班预定倒数的妹妹竟然会在补偏上这么认真用功,搞得他这个语文渣渣都有些危机感了。
纪初谣掖着裙摆坐下。
边上岑易单手拄着下巴,漆黑的瞳仁凝着她桌上摊着的做满黑色油墨笔记的课本,嘴角勾着啧叹的轻笑。
见她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侧头望过来。
也不闪躲,反冲人竖了个大拇指。
音量不高不低,正好他们两人听见。
“阿菜,你好厉害。”周二晚上的作业有些多,纪初谣晚自习结束才堪堪做完。
放学时,就往书包里塞了一本《文言宝典》,便和从悦一起顺着各班的人潮往外走。
纪母之前给她发了短信,说有事会来晚一些,让她迟点再出教室。纪初谣一时给忘了,和从悦下了教学楼才记起,但这个时候也懒得往回走,于是打算到保安室等。
走过路灯通明的校道,校门口的大花坛旁围满了各家来接孩子的豪车。
纪初谣认识的汽车品牌没几个,之所以知道是豪车,是因为石高阳跟她说过,路上遇到带立标的车子躲远点,不然随便发生点刮蹭,一条老命贴进去都未必赔得起。
从悦和纪初谣道了再见,便朝停在校外不远处的黄色大巴走去。
两人私下里聊天有提过,从悦的爸爸妈妈一个是中科院院士,一个是协和医院的主任医师,平日里工作繁忙的连影都见不到,很少会来接她,所以她上下学基本都是坐学校固定线路的校车。
纪初谣想着转学以来从悦对自己的诸多照料,思考下次要不要跟家里商量一下,她也换乘校车。
老实说,纪初谣到了帝都这些天,对自家的经济状况具体如何一直挺困惑。
网络上对纪家的记载资料不多,按她以前看过的杂志,大部分通稿文章都习惯于把纪家定性为“隐世豪门”,除了用一些虚无缥缈的词汇堆积它的神秘,其余产业都只用一个“纪大财阀”来概括。
但这所谓的大财阀,纪初谣压根就没感受到。
她和纪母去过纪父的公司,顶多只能算作三四十人的中等作坊,跟那“大”字完全沾不上边。
她甚至觉得纪家的生活条件跟林家得了两千万拆迁费后的境遇差不多,除了住的别墅环境好些,家里只有一个家政阿姨,上下学接送也都是纪父纪母亲自效劳,至于之前在R城见过的那个接送姐姐的司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让她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纪家人旅游时在当地临时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