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曼大笑,拿着相机对岸上的陈放、水里正要游远的天鹅拍了张照。
之后沿湖经行,绕湖一周,李周曼道累了,陈放与她在长椅上休息,彼时太阳懒懒落在柳梢,搭着柳条不肯落下去。湖面时而有凉风吹来,李周曼坐着百无聊赖,把头搭在陈放肩上,竟慢慢地睡着了。
陈放听见她最后声音带一点模糊:“这里睡觉好舒服啊。”
陈放轻轻地笑,李周曼的头发似乎曾经染过一次,此刻夕阳斜照,泛着浅红的光泽,他伸手轻轻抚摸。
李周曼脖子酸,直觉枕着什么,缓缓睁眼直起头,望见天色已暗,太阳不知消沉去哪里了。又见陈放在他身侧,神情带一点困倦,“你醒了呀。”
之后李周曼连连抱歉,说自己昨夜没有睡好,枕着他太久了。陈放道:“没事,我也是第一次这样,”他笑了:“第一次被人靠着睡醒。”
李周曼有些不好意思,揉揉发麻的手臂:“去吃点什么呢?”
跟着陈放的脚步,走到大路上,经过一座高起的白桥,拐入一条巷子,李周曼见巷子里昏暗,只有几盏遥遥相望的微弱路灯,朦朦胧胧看不清晰,听闻陈放道:“当心脚下。”
她嗯了一声,再度姐昏暗白光打量他背影,长袖蓝白竖条纹衬衫,底下是浅蓝七分裤和很平常的帆布鞋。白色上衣在灯光下配合着脚步皱折,发出极细弱的布料摩擦声。
头发整齐,竖立着,倒不是板寸头,李周曼不清楚如此简洁的发型有何称呼,笑道:“下次碰见,帮你剪头发吧。”
陈放笑了,停步转身看她,她也停的及时。
李周曼道:“平常怎么剪的?”
陈放道:“自己剪。”
李周曼道:“下次帮你代劳。”
陈放心道好端端的帮自己剪头发也奇怪,继续往前走,道:“不劳烦了,自给自足可以。”
李周曼道:“你别走呀,快点答应我。”
陈放悠悠道:“不。”
李周曼道:“你不答应我,我今晚就剪。”
陈放再次停下了,在窄巷里。这次李周曼没能刹住,撞在他背后。“哎呦。”李周曼嚷了一声。
陈放看着他,不说话。李周曼和他对视着,两双眼睛灯泡似的照着,没一会儿,李周曼败下阵来,眨眨眼睛,微微嘟起嘴,不甘心地哼了一声。陈放说:“你干嘛帮我剪头发。”
李周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未料他没走几步,背后小声嘟囔一句“今天晚上你等着。”
陈放这次又停下了。只顿了两秒,转身抓住李周曼的手臂,李周曼略诧异地抬起头。
陈放道:“你故意的。”
李周曼似是事不关己。陈放不管她再如何动作,另一只手臂环住她身体,慢慢凑近,也看着李周曼作何表情。李周曼没有动,毫无动作,只安静的看着他。陈放落下一吻,在她嘴唇上。
彼此放松下戒备松开了手,陈放看见李周曼眼底浮现一丝玉望,而作出的反应却是退却,她退后了一步,他再度抓住李周曼的手,十指相扣,却也退开一步,拉着她往巷子尽头走去。一路向前。
走进另一条宽阔、花木繁多的巷子深处,一座怀旧的低矮砖房子出现在视线里。蓝色的霓虹灯招牌:1967.
陈放说:“就是这里。”
李周曼念道:“一九七一,台湾菜。”
店员引他们入内。
李周曼喜欢这儿的摆设,一进门先似入了前厅,并无桌椅,而经错落的精心布置过,朝门的墙上镶了高低不对称的书架于两侧,各自摆着年代久远的书刊,一面红色标语贴在书架上方:听主席的话。
主席像在一角五斗橱柜顶端,端端正正搁着,两边墙上是各式老旧画报,墙边堆排着不少老东西,缝纫机上一台老电视尤为显眼。
李周曼笑道:“1967年台湾挂着主席像,写着听主席话么?店主历史学的真好。”
陈放笑道:“不然怎样?店里能挂‘反攻回大陆’么?”
李周曼闻言笑:“确实确实。是我傻了。”
转入右侧的门,才有六张就是木桌椅,角落一台蒙着暗红绒布的茶几上,金色黯淡的留声机装饰着。整个房子墙面做旧、斑驳、上半是白色,下班军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