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卿不惊不动,仿佛料到如此,他想嗤笑一声,刚扯起唇角,便是撕裂之痛,包裹在重重纱布下的脸几近扭曲。
他仰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空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前忽然出现错觉——
天花板上结满了蜘蛛网,一只只肥大而长满黑毛的蜘蛛爬来爬去,复眼射出猩红的光,涎水结成丝线落下,一直落到他身上,变成淬毒的触须,刺破探入血肉,直至经脉寸断,五脏俱焚。
好疼啊。好疼啊。
费卿茫然地想着,真的好疼啊。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再次打开,费卿艰难地转过脑袋,眼瞳深处弥漫出一层水光:“你居然还能来看我。”
卫崇走进来,将百合花放在床头。
“你还记得我喜欢百合。可惜我闻不到了。”费卿惨笑一声,他的鼻子在爆炸中被夷为平地,还能通气已经是奇迹。
卫崇看着眼前被包成木乃伊的男人,很陌生,唯有那双眼睛曾是他熟悉的,错付的。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对吗?”卫崇问。
费卿眼中的光淡去,“你来就是问这个的?你怀疑谁?”
卫崇不语。
疼痛消耗人的意志力,费卿艰难地喘口气,故作轻松:“你过来。”
卫崇不为所动。
“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
卫崇这才走近一步,洗耳恭听的样子。
费卿的视线近乎贪婪地扫过他的脸,“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
“我不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卫崇说。
费卿笑,伤口很疼,想必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很丑陋,他强撑最后一丝期望:“你亲我一口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卫崇只犹豫了半秒,说:“我是许烁的男朋友,我无法做出任何背叛他的行为。”
“其实你就是嫌我现在样貌丑陋,不敢亲。”曾经被他遗弃的男人,如今却对别人深情款款,费卿难掩悲怒。
卫崇语气平静:“我对你是美是丑没有半点兴趣,我想知道,你在替谁贩毒?”
费卿凉飕飕地盯着他,“你想知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办不到。”
“……那你可以滚了。”
卫崇当真转身就走。
费卿身体无可遏制地发颤,嘶声吼道:“卫崇!”
卫崇走得头也不回。
费卿抖了片刻,终于耗尽气力,虚脱般松弛了躯体,泪水开了闸似的滚滚从眼角滑落,眼周伤口刺痛无比。
天渐渐黑下来,费卿强忍困意,总算等来他最想见的人——傅临。
傅临摘下墨镜。
静默相对良久,费卿轻声说:“费烨杀了费正德,对‘他们’而言,我同样有嫌疑,所以我被抛弃了。”
呼吸道如同塞着沙粒,火辣辣的疼,他艰难地喘一口气:“现在,只剩下你了。傅临。”
傅临的视线投向ICU病房窗外漆黑无星的夜幕,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再多的安慰也无济于事,他只是来见这位昔日的友人最后一面。
三天后,费卿因护士“意外”注射错药剂,抢救无效身亡。
……
许烁的“踢踢团”正式开始营业,许多钱作为团队的直属经纪人,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得一天就让自己侄子火出宇宙。
不过他也没落下的乔今的资源,这就给他接了一个大制作的古装剧。
乔今接过剧本后就眼皮狂跳,片名《但使龙城飞将在》,大型权谋古装连续剧,老牌导演张协执导,宣发早在三个月前就开始了,男主直到半个月前才定下来,正是新晋影帝——沈刻。
而乔今手里的,居然是男主剧本。
“……你拿错了吧?”乔今问。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是个挑战,你就再挨骂一次,这可是提升你逼格的机会。”许多钱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
“沈刻不演了?”
“演。”
“……”
“他要演一个一手遮天的反派太监。”
“???”
“影帝的想法,真是捉摸不透,对吧?”许多钱说,“不过,他选这个角色肯定有过人之处,所以他才可以成为影帝。”
说着,许多钱有些鄙夷地看着乔今,“沈刻二十六岁,你也二十六岁,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乔今:“……”
同龄不同命。
不过乔今转念一想,自己进娱乐圈满打满算不到四个月,沈刻却已经在娱乐圈沉浮将近九年,有差距那是当然的。
换成卫伦对比沈刻,那倒是值得羞耻。
乔今没演过戏,并且有卫伦辣眼睛的演技在前,他颇为疑惑:“为什么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