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是看守所，说是一点，但是差不多五十几分的时候就会带出来了。
就像现在。
千里以为唐婉婉会最后转过头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径直就走进了看守所。
看守所当然在海城最偏僻的地方，除了住在周围和本身就在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人会过来，不过今天比较特殊，外面已经站了不少记者了。
千里的手微微颤抖着，身体也发抖着。
今天可能是她十几年人生中最冒险的一天，也是最后悔的一天，她不得不用激进的暴露自己的风险来掩盖自己的后悔。
她站在树下，那两个不说为人父母，甚至连做人资格都没有的已经走到了门边。
来了。
唐建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他戴着手铐，旁边还要有两个警察架着他才能彻底钳制住他。
“你们这些人就是吃饱卵，那是我女儿，身体一半都是我给的，我对她做点什么怎么了，将来还不是要送给别人做老婆的，我做父亲的先试试手怎么了！”
“白便宜不认识的小子，不能给爸爸享享福吗？”
唐建平显然是一点知错的意思也没有，他知道自己这次完了，干脆什么话都往外面蹦了，前面的记者一边拍照一边都想上来给他一下。
张萍还好，应该是觉得丢脸，站在后面，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她到现在都觉得满心的委屈。
这怎么就是她的错了呢，人又不是她□□的，在唐婉婉没有长大以前，唐建平还会家暴她，唐婉婉长大一点后，她才免于被打。
她最大的错误也就是旁观罢了，怎么就变成了加害者，一定要说的话，还有一个骗人吧，骗了校长的五十万还想再骗五十万。
但是这也是有理由的，她花钱把唐婉婉养到这么大，花费的金钱和精力换算成现在的一百万一点也不过分，她得需要一点补偿才能弥补这些金钱和错误。
张萍偷偷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唐建平还有人缝里漏出来的那些记者的□□短跑。
那些人都在拍唐建平，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让她松了口气。
唐建平是没办法了，但是她坐两年牢就出来了，她还得要点脸，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点，以后出来了才好做人。
“今天突然刮风了啊。”记者们拥挤在一块，不少人的衣角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风吹起，干扰了后面的人的视线。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
努力让自己变得可怜的张萍的脸色一变，僵硬住了。
她看到了前面一团黑气，黑气缠绕着，慢慢的，浓郁的黑气里露出了一张人脸，那是一张她一点也不陌生的脸。
“妈妈。”黑气中的脸嘴巴一张一合。【昨天晚上。】
【唐婉婉稳住了自己的尾音。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尽管来之前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了，但是仍旧抱着一丝的希望。
或许是哪里出错了呢，毕竟926是那么坚持的认为千里可以驱散恶鬼的邪气,让恶鬼变成一个正常的鬼魂,她也确实完成了心愿，心中恨意虽还有，但也没有到怨念化鬼的程度。
可是刚才她的手接近了江行给的符咒，根本不用千里回答,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的,她还是恶鬼。
所以符咒会灼烧她的身体，而不是普通的弹开。
千里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头，盯着唐婉婉看了三秒，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她将床头的灯开了。
她没有回答唐婉婉的问题,而是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926睡了吗？”
“睡了。”唐婉婉点点头。
按理来说做了鬼之后,就没有什么睡眠不睡眠的了，但是926比较特殊。
大概是地狱使者们还有上下班时间，作息普通的像个工薪族,926还有点习惯人类时候的做派。
千里小的时候，926会守在她的身边一整晚，帮她驱逐那些鬼魂，后来千里的能力越来越强,鬼魂不来了,他晚上就会在沙发上睡觉，打雷都不会醒。
“嗯,好。”千里点了点头。
空气静谧的有些可怕，唐婉婉很想揪着千里的领子问她为什么,明明都说好了的，只要完成了心愿，她就可以投胎转世去了。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她还是恶鬼，怎么都是恶鬼，926已经跟她说过了，恶鬼的未来很清楚，那就是魂飞魄散。
再没有来世。
要是之前就跟她说好了，她不再有希望，唐婉婉现在也不会如此的绝望。
“你……想报仇吗？”千里重复着这句已经说过无数次的台词，却是第一次这样的沉重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