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去哪儿了?”
“在寺里吃了素斋,说是下午还要回棠溪,就和同学匆匆忙忙地走了。”说到这里,香火先生就忍不住赞叹,“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心肠也好哦。你认识她吧?”
男生笑着应了一声,眸光温暖和煦,像能驱云逐雨,融冰化雪:“是我妹妹。”
拎着琉璃灯进了寺,走到功德塔前的灯架处找了会儿,就看到了灯架第三层中间,那对还在燃着的琉璃灯。
灯身系着的红卡片上,字体清秀又有力,厚厚的卡片都被这字迹给压皱了。字迹的主人在写下它们的时候,应该是怀了莫大的虔诚吧。
男生轻轻捏起卡片,认真打量上面那两行字。
【姚之光叔叔,夏晴朗阿姨:
两位了不起的英雄,希望你们在天堂也能快乐。
——宋杞】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3月16,好巧不巧,又赶上月考,下午还是语文,姚星河再次缺考了。
孙茹觉得这次月考的数学、化学和物理试卷都难得有些变态了,尤其是数学,150分的题,她只考了90,而全校平均线更是低到了76。
姚星河却以三门课都近乎满分的成绩,在缺考语文的情况下,拿到了全校第一。
班主任还是骂他,言辞却不如去年那般犀利了;语文老师冷笑几声,什么也没说,让他在后面站着听了一个月。
孙茹觉得又心疼又好笑,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嫉妒。
真是的。
怎么会有这种人。
长得好看也就罢了,学习为什么还这么好。
但又觉得,这就该是他,是那个璀璨夺目的,无与伦比的,姚星河。升入初三以后,数学老头才把扣押了大半年的金苗数学联赛的奖状发给两个熊孩子,顺便发下来的还有棠溪一中重点班的录取通知书。
他们一个满分120,一个112,都拿到了一等奖,所以提前一年获得了棠溪一中的保送资格。
明明上课的时候也没怎么认真听,总是躲在最后一排看漫画,甚至还把剑带到了学校,有一次都快上课了,他俩还在后面比划。让他们去走廊罚站,结果两个人直接跑去操场耍剑,还把校长给招了来。
就是这种熊孩子,拿到了省级比赛的一等奖。
你说气人不气人。
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两个人,他们是怎么学数学的。
许鹤周低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态很是老成:“老师,哪有人不学习还能考得好的?上课看漫画是假象,迷惑别人的。我和宋杞,都是在课后背着大家偷偷用功。就比如刚过去的这个暑假,我们都在提高班里度过,没有浪费一天时间,没有缺过一节课。”
数学老头:“……”
数学老头:怎么感觉这货在骗我?
许鹤周没骗他。
宋杞和他真的在提高班度过了一整个暑假。
不过那个提高班全称是“赵行远武术培训提高班”。
断腿归来的赵老师还开辟了新课程,是他修养的这两年里学会的新手艺——篆刻。
于是两个人上午学耍剑,下午学刻章,课余生活丰富得,和民间杂艺团只差一个锣、一个鼓和一个收钱摊子。
宋杞很喜欢暑假时候的生活,上午刀光剑影,下午修身养性,每一秒都过得很充实,很满足。
尤其是,还会经常接到姚星河的慰问电话,他虽然远在学校奥赛班,却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
打电话也会根据时间来调整话术:上午打来的话,就问她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去喝点水;下午打来的,就问她有没有戴好手套,脊背僵不僵,手指酸不酸,要不要活动活动脖子揉揉手再刻。
宋杞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越来越像外婆?”
那边的姚星河就果真一副长辈模样,凄苦沧桑的,哀愁婉转的,言语间似乎在等着她的孝敬: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我家小孩儿亲手刻的章。”
“……”
“也不知道还看不看得到孩子给我表演耍剑。”
“……”
“几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短信也没几条,兴许跟着小师哥玩得很开心,早就把她远方的老哥哥给忘了。”
“……行了。”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老哥哥这种词都出来了,“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那边大笑了好几声才收住,然后说他其实很忙,马上又要进教室做题了,过几天还要去别的城市参加考试,改天再打给她,挂之前还又嘱咐了一句:“别跟陌生人合影。”
真是的。
都过去两年了,他怎么还记得那件事。
却也因为他的提醒,想到了两年前的暑假,他天天接送她上下课的时候,防陌生人宛如防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