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一个字也不想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忍不住生气,忍不住思考这算什么。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何况,她根本没喜欢那个男生,根本没想去点灯,那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给她掐火苗了。
沉默着,听着电话那边女生温柔宠溺的声音,听到那边男生清晰可闻的呼吸,生气之余,逐渐涌出大片大片的无助。
就把头埋在被子里,去胡思乱想,去暗设条件。
如果她再大几岁,她就不必想方设法地去靠近,就不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去构建,这么卑微的、脆弱的、被发现后还要承受训斥的联系。
如果她再大几岁,她就可以和孙茹一样,不用经历那些麻烦曲折,就可以跟他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在同一片夜空下,给随便哪个妹妹打什么关于早恋无用的电话。
可这些都不现实。
现实是,她就是比姚星河低了三级,就是没办法跟他共享同一个校园,同一片夜空。
电话那边还在说着什么。
可她真的不想再听到里面两个人的声音了,也不想去求证他们俩的关系,怕两个人就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她想结束这通电话,想他再也不要打过来。
“姐姐。”她终于从被窝里钻出来,仅是喊了这么一句,眼泪就这样接二连三地掉下来,把枕头都打湿了一片。
知道他在听,于是攥紧了手指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哭腔:“告诉星河哥哥,我不会再早恋了。让他也别再想着我的事儿了,高中好辛苦,你们都……照顾好自己。”
“搞定咯。”孙茹把电话还给他,笑了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男生感激地看着她,很是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她摆摆手,嗓音里都是愉悦:“不用呀,也不是什么大事。”
男生却说:“不,这对我来说是件大事。”像是突然放松了心情一样,他终于直起后背,看了看时间,对她笑道,“还有六分钟宿舍就要关门了,我送你回去。”
孙茹苦笑一下:“我跑得有些慢,可能赶不上了。左右要迟到,就慢慢走回去,让阿姨训我吧。”
男生想了会儿,隔着校服衣袖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又自信地说:“我带你跑回去。”
少男少女月下狂奔,惊动了守在操场外抓人的副校长。可还没看清是谁,两个人就疯狂地跑远了。
副校长挺着啤酒肚在后面边追边骂,撵了百来米,撵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没抓住。
次日棠溪一中出现了两则全校通报。
第一则是关于高三理科级部一班姚星河同学和高三艺体级部二班的尚晋、岳扬、李天程等6位同学校外打斗的处理结果,因双方拒不认错,所以都被记了严重警告。若再发生打架事件,他们就要留校察看。
第二则写得就很是模糊,大概是说有对学生早恋,大半夜不回宿舍在操场谈情说爱,被副校长发现后不但没主动停下认错,反而手拉手冲出操场,态度极其嚣张,行为极其恶劣。
两个通报一出,全校哗然。
大家一边对姚星河刮目相看:这么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天神,居然还会参与打架,还是一人单挑六个,听说还没输?
一边奉那对不知名的小情侣为神人:这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大无畏精神,才能有勇气冲出眼毒手毒的副校长的封锁圈。
后来,孙茹无数次做梦,都梦到高三的那一个夜晚。
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生,紧握着她的手腕往宿舍飞奔,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男生精致绝美的侧脸和素白如雪的后颈。
被风扯起的校服衣角就停在她鼻端,清新的皂角气息里有细微的柑橘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舒适又好闻。
她很感激姚星河的妹妹,那个叫小七的耍剑小姑娘。
毕竟中学期间,姚星河对她仅有的两次靠近,都与那个小姑娘有关。宋杞同意了许鹤周西北环游的提议,但是双方父母知道后都有些不放心,又都抽不出时间陪同,所以就给他们报了个旅游团。
许鹤周对这个结果很伤心,惆怅得不行,长吁短叹了好几天,望着教室窗户边琢磨边吐槽:“跟团游的话,乐趣就少了一半。大半的时间都花在集合和等待集合上,导游还特爱说你,让你自觉点儿,别浪费别人时间,可他给的时间根本不够玩儿。”
宋杞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都没法进去一中,也没法接近姚星河了,去哪儿打发时间都一样。
身旁的许鹤周像是吐槽吐累了,也知道团费都交了也不能再退,就瘫在椅背上认了命:“算了,还是怪我们两个年纪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