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絮_作者:君薄宴(7)

2018-02-20 君薄宴

  沈长风等到宁絮喝完粥,安顿他躺下,然后才走了出来,于连坐在桌子前撑着头等她,沈长风在自己家的音响上摸出两根薄荷烟“走啊,阳台聊聊?”于连接过烟,跟着走了出去。

  沈长风点了火,架在手指上“他如何?”

  于连收起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孩子身体很虚,非常的缺乏营养,你也看得出来他太瘦了,神经衰弱,贫血并且,身上有还没有痊愈的伤痕”她缓慢的说着一串细碎的病症然后顿了顿“他的心理问题更为严重一些,他的焦虑程度已经非常高了,长期的失眠,无法正常的对人建立起信任关系。”

  沈长风吸了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于连见她不说话“大风,他就像个吊在钢索上的人,当他选择给你打电话求助的时候,他就把这根钢索的另一头,交给你了,他记得你们小时候,记得你是谁,他只是不想说。”

  沈长风抽了另一口烟,在云云袅袅的烟雾里,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井里的少年,无数陌生的样子,最后与少年时的那个奶包子重合在了一起,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后来那天晚上她把于连送走了以后,已经是后半夜三点了。沈长风有点睡不着,宁絮失踪的时候,她记得是十岁,那时候她已经十四岁了,无数次回想他最初消失的时候,沈长风都觉得从心脏的末梢处,传来一阵阵紧密的痛感,她没见过大厦高楼耸立,风光无限的时候,但她见到了大厦坍塌后的废墟,这片废墟里,埋着她的小包子。于连的话在她脑海里不断地盘旋,当他一个人带着个屁都不懂的孩子,坐在冰冷空旷的大厅里,面对陌生的城市,他是怎么就想起来依靠她了呢?仅仅是凭借年少那点模糊的记忆吗?要是她结婚了呢?要是她忘记他了呢?要是,她拒绝他了呢?沈长风突然觉得自己对于宁絮的看法离谱的起飞。

  至少,她就难以想象,宁絮是怀抱着怎样的一种赌博的心情,按下了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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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沈长风后来在书房里凑合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厨房里传来饭香,她是被饿醒的,她推开门,就看到宁斐蹲在她门口,轻轻的点着地板。见她出来了,宁斐眼里闪过欣喜,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愣住陷入思考,沈长风在她纠结的脸上看出了一二“叫我沈阿姨就行了。”

  宁斐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她的衣角“沈阿姨,叔叔把饭做好了。”

  沈长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打了个哈切“你们吃了吗?”

  宁斐抿了抿嘴,摇了摇头“你,你没来。”

  沈长风瞬间明白了,宁斐和宁絮如今是以寄人篱下的姿态待在她这里的,所以一举一动都仍然保持着过去的习惯。沈长风暗道自己大意了,是她没照顾好他们,不管如何,应当交代好,让个病人给她做饭实在是罪过。

  沈长风蹲下身子看着宁斐琥珀色的眼珠,她故作强硬的姿态下,是属于一个幼兽的不安“小斐,这里就是你家,明白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解释宁斐是否能明白,她只是想让她们在这里安心一些,宁斐像是听懂了,搅了搅自己的衣服角,然后看着沈长风小声说“沈阿姨,我饿了。”

  沈长风摸了摸她的脑袋“走,我们吃饭去。”牵着宁斐走到了餐桌旁,桌子上摆好了十分简单的四个菜,宁絮红着脸站在桌子边,轻轻的低着头“沈小姐,我想着给你做一顿房,冰箱里我随便用了一点。”

  沈长风伸手将宁斐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转头问他抓紧吃吧,饿了就吃,不用等我。嗯?”

  宁絮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握了握拳,低声应了一句“好。”

  沈长风将人按到椅子上,看着一大一小开始吃东西,然后转身去了房间里,将温度计拿了出来,递给宁絮“阿絮,以后叫我长风就行了,如果不好意思的话,叫我姐姐也行。”

  宁絮看着她,会意将温度计塞进衣服里“我,我不发烧了。”

  沈长风夹了一口清脆的豆角“你叫我什么?”

  宁絮抿了抿嘴,低声妥协似的说了一声“姐姐。”

  创伤之后的人是什么样的,沈长风没有主修过心理学,她不知道到底该是什么样子,在夜里高烧到糊涂的时候战战兢兢,在阳光下却平整的毫无痕迹,那么那些狰狞的伤疤呢?他在清醒之后把它们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