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这才反应过来,摊开了自己的右手,掌心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血痕。这是他在厨房打碎的碗划出来的,血已经自己止住了,但看起来还是狰狞无比,像是一用力就会迸发出新鲜的血液。
杜以苇:“把手伸过来。”
顾临愣愣地看着他。
杜以苇也不着急,就让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面上坦然自若。顾临打开书房的门的时候他就去找了消毒水了,谁知道他看也不看就进了卧室,半夜三更还喊出了声。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杜以苇终是抗不过顾临不加掩饰的目光。曲起手指敲了敲茶几,佯装不耐烦道:“你自己来?”
“不,”顾临回过神,把手伸向他,目光灼灼,“你来。”
顾临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即使常年执笔也没有变形。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手背上的青筋合适地突出一点,彰显了他的力量。
此时受了伤的右手正被杜以苇托在掌心。他另一只手拿着擦拭棒,细细地帮顾临消毒。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手中的动作温柔至极。
掌心的血污被一点一点清理干净,碘伏触碰在伤口上时少数人会产生刺痛感。顾临禁不住皱了皱眉。
他可以忍受多年来久治不愈的胃病的折磨,可以扛住因为发泄而运动过量造成的肌肉拉伤。可是这种刺痛,一针一针一阵一阵,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杜以苇不露痕迹地瞟了瞟他的脸,放轻了动作。
“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吗?”没等顾临开口,他继续说道:“当时我欠了那么多钱,还答应和你在一起,要是别人知道了,肯定以为我动机不纯。”
“我知道你不是。”
昏暗的灯光下杜以苇的眼眸明净透亮,像是两颗宝石,“因为我们已经在网络上认识两年了,我觉得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看到你,就想信任你。”
顾临看着他冷淡安然的神情,心中一动,“是,一直都是我在暗示你。但是后来大家都传你脱单了。”
杜以苇把擦拭棒扔进了垃圾桶,旋紧了消毒水的盖子。他和景扬在一起后,临渊那个账号便一直暗在列表底端。
“其实我进入那个圈子,都是因为茗熠。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会因为声音而喜欢上一个人。”
是啊,你喜欢的是似苇,而不是那个半路被你上了的醉鬼。
杜以苇神色微变,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对我改观的……就是,第一次面基之后。”
顾临看了看已经没那么吓人的伤口,又看了看杜以苇:“《致橡树》,你念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以苇,现在已经两点了。”
“去睡觉吧。”他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已经干了。
这夜顾临照例搂着杜以苇度过了一夜,怀里的人却好似想挣脱他,即使安稳下来也僵硬着身体睡得很浅。两人都多次醒来,不安在顾临的心底慢慢发酵。
第二天早上顾临一早又被助理叫去了公司,眼下挂着重重的眼袋。
“顾律师,你怎么了?”新来的助理是一个长得还不赖的小男生,做事麻利,为人也很圆润,比起同一批的实习生要好太多。他看到顾临握着个手机不知在想什么,便疑问道。
“你先帮我整理着这些资料。”
顾临左右权衡之后下定决心,“我回家一趟。”完话拿起钥匙风风火火冲出了门。
“顾律师……我不会啊……”小助理欲哭无泪。明明之前顾律师带一大批实习生都耐心仔细得很,为什么近几个月来即使带他一个人也经常爱理不理的。
相比顾临连出个公司都要考虑一番,杜以苇倒是悠闲,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来吃了点东西。察觉了顾临不在家,便大大方方地将行李箱搁在地上,收拾了一些衣服进去。然后拎着行李箱出了门,招了一辆出租车,给司机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地址,便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发呆。
顾临给他发了许多短信,诸如起了没吃了没之类的,他无一例外地没回,长按手机电源键,关机了。
暴雨之后的晴天异常热烈,即使别墅区里绿化充分,但透过树叶遮挡的日光直直地照射到了门把手,人的皮肤触到还是觉得有些灼热。
顾临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生怕慢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事。以苇为什么不回消息?即使他还在生气,也不应该不回短信。让人担心这种事情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难道又发烧了?
刚进门顾临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房子里很热,感觉空调已经关了很久了。顾临记得自己出门前还特意把温度调低了两度,怎么现在温度和室外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