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明成现在就连拿出这张火车票,都废了好大力气。他将火车票放进了内裤的暗兜里,转身刚要去锁死洗手间的门,却眼前一黑,直愣愣地栽倒了。
“咚咚”两声,撞在了门板上,又摔倒在了地上。谢敬庸听到了动静后,慢慢走过来,在门外叫了一声:“明成。”里面没有回应。“明成?”还是没有回应。他终于鼓足勇气,拉开了洗手间的门。卞明扬靠着门板的身子瘫倒在了地上,他这样子,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小萍,帮我个忙,把他绑上。快呀!”
谢萍萍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按照父亲的话去做。当卞明成被捆得结结实实后,谢敬庸对女儿说道:“好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你走吧。来的时候我看过了,这个小区没有摄像头,你从前门出去就行。”
“爸!”谢萍萍双膝跪地,抱着谢敬庸痛哭。
“傻孩子,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都这把年纪了,有些事情早就看开了。”
“爸,你别这么说。”“你别哭了,当心被外面的人听到。小萍,你先起来。好孩子,你听爸说。我现在这病反正也治不好了,还有几年好活的呢?我把这个畜生带走,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了。”
“爸……爸!”
“快滚!”谢敬庸低声喝了一句。他连推带拉,把谢萍萍赶出了日租房。谢萍萍只得转身离开了,她开着车,但是被杀人这件事萦绕心头,开车也很慌乱,这才撞到了花池砖。她一路疾驰,来到了海边,一个人嚎啕着跑到了沙滩上,跪地痛哭。
案子终于真相大白了,哭成泪人的谢萍萍悲悲切切地说,想见父亲谢敬庸最后一面。按照规定,是不可能让这两人见面的,以防串供。韩笑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不能……”夏朗打断了他:“算了,让他们见上一面吧。”
“可是夏队,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都是人定的,到时候我们在旁边盯着就好了。”
谢敬庸穿着黄色的马甲,带着重型脚镣的双脚步伐蹒跚,两只手上的手铐更是刺目。当他看到面前同样打扮的女儿后,意志一下子崩溃了:“傻孩子啊,你究竟说了什么呀,你说了什么呀?!”他冲旁边监视的夏朗等人喊道:“警官,夏队,夏队啊!人是我杀的,和我女儿无关,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谢萍萍扑上去:“爸,不是的,这全都是我。如果我当初听你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全都怪我!”
父女俩抱头痛哭,旁边的警察想要上前拉开二人。夏朗轻轻摇头制止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评价这样的一幕悲剧。他想起了老师岳兴邦的话,当警察就要学会当一个旁观者,因为会看到一幕幕的人间悲喜剧,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不要被这种情绪所左右。
可是,又有谁见到眼前的一幕不会动容呢?谢敬庸爱女心切,谢萍萍持宠成娇,卞明成贪得无厌……他们都是这出悲剧的主角,却也都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无法回头的悔恨。
在这个贪欲的深渊里,卞明成跌落悬崖,但还在岸上的谢家父女却也一样万劫不复……晚上,夏朗犹豫再三,给陈妙言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事想请她帮忙。
“什么事?”
“见面再说吧。”
“嗯……好,那你来我单位好了。”陈妙言说完,便挂断了。她随后给陈妙欣打了一个电话:“喂,妙欣,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情真的靠谱吗?”
陈妙欣笑嘻嘻地说道:“当然啦!老姐,这可是一个考验夏朗的机会。”
“我……我这么做真的合适吗?”陈妙言有些犹豫。
“哎呀,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姐,这可跟平时的你一点儿都不一样。我替你做主了,你就让李一江过来就好了嘛!要不我给他打电话,朋友之间帮忙嘛,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那我就听你这一次。”陈妙言挂断了和妹妹的通话后,犹豫再三,给一位朋友打了电话。
市公安局距离陈妙言的工作单位仅有三公里的路程,夏朗到达那里后,把车子停在了写字楼正前方,拿出手机给陈妙言打电话。可奇怪的是,响了两声后就挂断了。这个陈妙言怎么回事,不是说让我来她的单位吗,怎么又挂了我的电话?难道是在开会?夏朗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拿起手机再打。这一次和上次一样,“嘟——嘟——”响了两声后又被挂断了。他心里有点儿困惑。
正当他要打第三个电话的时候,陈妙言终于出来了。天气渐凉,她穿了一件雪纺白衬衫,一条牛仔短裤,外面一件黑色的长款薄风衣,看上去格外干练。可同时,她身边却有一个男的。两人有说有笑,不仅如此,陈妙言还轻轻挽着这个男人的手臂,两人看上去亲昵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