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本子里写了几句话:“行啦,直接上报,就说嫌疑人畏罪自杀了!”
“不!不是之行,他不是那样的人!”听到了这样的一个结论,吕新霞不顾一切地又要扑上来,被人拉住了。
那几个警察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了。陈之行的尸体也被几个人抬走了。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散去。房树铭呆呆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半空中响起了一道炸雷,雨势更大了。
当天晚上,教育局就召开了会议,说要收回陈之行之前所获的所有荣誉,而他发表的一些文章也不予出版宣传,取消一切他的头衔及称号。一夜之间,陈之行从名师变为了一个一文不值的人。
看着那个副局长念着冗长的文件,唾沫星子乱喷。房树铭夹着香烟的手颤抖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我们这么做合适吗?”
“房主任!”局长怒了,“你这是干什么?”
“现在陈老师出了一点儿问题,我们就这么做,这简直就是墙倒众人推,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我们开会拟定的,难道你质疑组织吗?”张副局长也吼道。
房树铭收拾好文件:“我告假!”怒气冲冲地走了。他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小人嘴脸,见风使舵。
没过几天,房树铭就接到了被开除的决定。回想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房树铭忍不住老泪纵横,吸了吸鼻子说:“不过我不后悔,反正都这样了,又饿不死。我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一些事情该看开了。”说完,他混沌的目光望着夏朗:“小同志,你们是不是重新调查这件案子了?”
夏朗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那就好!我就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大白天下的,你可要好好查啊,陈之行真的是冤枉的!”情绪激动之下,他握住了夏朗的手。
夏朗只觉得这只手皮肤粗糙,却很有力。
从学校离开后,夏朗深深吸了一口夜间的空气。这件案子,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得多。房树铭和陈之行只是朋友,却宁愿丢掉饭碗也不愿意相信他是那个变态色魔。除了友情之外,也许还有更多的隐情吧。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夏朗拿起手机,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摁下接听键:“喂?”
“有时间吗?请你吃饭。”正是陈妙言。晚上,陈妙言和夏朗坐在了一家颇具情调的美食餐厅里。看着一桌子丰盛的大餐,夏朗不禁笑了:“咦,我女朋友最近是发财了吗?点这么一大桌子美味,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公款吃喝呢!”
陈妙言亲手剥了一只虾,放进了夏朗的碗里:“知道你今天很辛苦,犒劳犒劳你。”
夏朗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想向我打听一下进展到哪一步了?”
陈妙言轻轻打了他一下:“信不信我大刑伺候!”
夏朗低头吃着那只虾,头都没抬,却伸出了一根食指。
陈妙言不解其意,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第一个。”夏朗吃完了那只虾,说道,“你是第一个敢对警察动大刑的。”
“好了,别不正经了,快说。”夏朗又夹了一筷子冰草,在嘴里响亮地嚼着,说道:“有一个好消息,我这一天忙下来,证明叔叔人缘很好,大家都不认为他是凶手。”“然后呢?”陈妙言松了一口气,“你们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他们说的话你会信吗?”
没想到,夏朗却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不信他们,但我相信你。要不然我也不会重新查这件案子了。”他说完后,又问陈妙言:“你呢,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什么?”
“李一江的案子啊,他是你朋友,你不打算替他辩护吗?”
陈妙言苦笑了一声:“又用不着我出马,他的案子其实很清楚的。”
“怎么讲?”
“刑法修正案(九)中,已将强制猥亵罪的对象由 ‘妇女’修改为了 ‘他人’,即将十四周岁以上的男性纳入强制猥亵罪的保护对象,等于是填补了法律空白。我想,法院在判的时候也会酌情考虑。”陈妙言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不过他连续杀人……估计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夏朗端着碗筷停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呀,身为执法人员,对刑法一点儿都不熟。”陈妙言不禁数落起了男友。
夏朗笑着说道:“无所谓啊,只要我女朋友熟就好了嘛!你家里怎么样,阿姨没事吧?”
陈妙言的情绪稍稍有些低落:“昨晚你突然到我家里,她很意外。你走了之后,她就回屋了,什么都没有说。”夏朗夹了一块孜然羊肉,说道:“最起码,我未来岳母没有以前那么讨厌我了!”陈妙言听了这句话,心中甜丝丝的,但还是轻轻掐了掐他的脸颊:“你呀,脸皮可真是太厚了。”两人玩笑了一阵后,她才拿起了筷子,和男朋友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