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邵云还只是一个刚进入警队不久的年轻人,在另一分局工作。有一天上班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任务,说是要去市局开会。邵云当时受宠若惊,因为这样的待遇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才刚刚从警校毕业没几个月,论资历、论职位,怎么都轮不到他呀!
后来他问了同去的分局大队长,在车上,这位大队长气色沉郁地说了一声:“唉,出大事了,搞不好咱们的刑警大队全都得动起来。”邵云不解:“什么大事啊?”
“唉,去了你就知道了。”大队长的脸上带着几丝悲愤和不忍,没有对自己的部下多说什么。
到了市局后,邵云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恶劣。成岩小学,共有六名女学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性侵,省公安厅责令市局必须限期破案。一时间,全离火市的所有警察都忙碌了起来,只为擒获这个变态色魔!
邵云说到这里,持着紫砂壶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了:“唉,我从警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比那个更惨的了。当受害人对我们指认现场的时候……都……都能看到地上的血迹。我肺都快气炸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夏朗一言不发,他的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女朋友。陈妙言的脸色略显苍白,她的红唇轻轻颤抖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个变态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却让她的父亲背负了骂名,这怎么能让她不气愤呢?
夏朗悄悄伸过手去,拉住了她的手。得到了男友的宽慰,陈妙言既悲且愤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当时我们在学校里驻守了三个多月,一百多天啊,就是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最后,一个叫董晓晓的学生透露了一点,让我们注意到了那个姓陈的老师。当时没有任何的直接证据,也只是带他回来问话。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很快就放了他。”
夏朗忍不住打断道:“邵队,你们当时有没有觉得这件案子很奇怪?”
邵云这一次点了点头:“我当时已经想到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坦诚,当年的案子是有问题的。夏朗一下子来了精神,神情变得专注了。
邵云点上了一支烟,说道:“凶手前几次犯案,都戴着黑猩猩面具。这些学生根本不知道谁是变态色魔。可是为什么董晓晓能准确说出陈老师的名字?”这一点与夏朗的观点不谋而合,他问道:“那你们当初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邵云说道:“我倒是把这个疑点提出来了,但是当时没有人重视。有一个省厅来的心理学家,说是犯罪嫌疑人憋了太久,可能忽略了细节,没有戴面具什么的。”
“董晓晓那边你们没有问过吗?”
邵云摇摇头:“问过,但她的家长一直说要保护孩子,什么都不肯说,到后来还给她转了学校。”
夏朗陷入了沉思当中,邵云当年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他的见解自然是人微言轻了。如果当时岳兴邦与邵云的见解相同,那么还会有后来的悲剧吗?夏朗不敢想下去了。
“这件事其实对我的触动很大的,尤其是陈老师跳楼后。”邵云踌躇了片刻,“夏支队,我们都是警察,你知道的,一般有心理变态的犯罪嫌疑人鲜有自杀的案例。这和他们的心理成长有关。当我得知犯罪嫌疑人跳楼自杀后,我就知道……我们可能错了。后来……我就申请从刑侦队调到了经侦队。我不想再……”他最后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夏朗说道:“邵队,我明白你的心情。现在我正在复查这件案子,有什么事的话,我想我还得来打扰你。”邵云点了点头,等夏朗和陈妙言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二人:“夏支队,你们等一下。”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翻出来一个电话号码,说道:“这个老人曾经是成岩小学的门卫,他或许可以帮到你。”
夏朗记下了这个号码,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号码的?”2000年的时候,手机还不是人人都能配得起的。手机号肯定是案发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邵云记下来的。
邵云无奈地笑了一下:“成岩小学的那个门卫……是我远房的一个舅舅。”
夏朗愕然。
从明耀区分局离开后,夏朗和陈妙言两人就近用餐,随便吃了一点儿东西。可是陈妙言只是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夏朗问道:“没有胃口吗?”
陈妙言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夏朗安慰她说道:“你别急,这件案子过去了这么久,重新调查肯定是要花上一点点时间的。每一个案子,都像是拼图。”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