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思忖,这条疤太显眼了,如果凶手真的是唐秉杰,孩子们也会准确说出这条信息的。但他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是怎么造成的?”唐秉杰撸下了袖子,系好袖口说道:“小时候家里穷,只能跟着去种地,不小心被镰刀割伤了。”
夏朗“哦”了一声。
“怎么,夏警官,凶手胳膊上也有一条伤疤吗?”
夏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唐老师,你在成岩小学任教三年,当初那件惨剧你也知道的,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唐秉杰笑了:“你这是诱供啊,不过我也可以直说了。破案是你们警察的工作,我只是个画画的,不懂这些,所以你要问我的话,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离开了美术馆,陈妙言说道:“这个唐秉杰可真是个老狐狸,什么都不肯说。”
夏朗叹了口气:“他这么做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呢,第一,洗脱了自己的嫌疑;第二,自己谁都不得罪,反正他不开口,警察也拿他没办法。”“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吃点东西,然后晚上请你去听音乐会。”
“啊?”
两人在附近的一家餐厅用完了餐,夏朗并没有急着带陈妙言去找左谦。反而带着她在附近的公园转了转。两人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陈妙言神思往矣,她呢喃说道:“以前,我老爸经常带我来公园的。”
“不会是这里吧?”
陈妙言露出了一个微笑,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望着湖面。
“这件案子是我从警以来最令我难受的。”夏朗缓缓说道,“六名受害人:甘妙龄自杀了;宿臻臻,因为遭受性侵时年纪太小,造成了下体强迫性撕裂,必须24小时挂着尿袋,一辈子摘不下来;秦菡萏和父母搬到了别的城市;李沐萧不知所踪;许旸成了KTV里的失足女;聂菲的处境是最好的……她们都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唉……”最后一声长叹。
“我们不能帮帮她们吗?”陈妙言担忧地问道。
夏朗微笑着看着女友,他忽然觉得,陈妙言真的变了。以前她在法庭上,为了不菲的律师费可以帮行贿人开脱,可以颠倒黑白帮嫌疑人脱罪。但现在,她更像是一个富有爱心的天使。在夏朗看来,陈妙言正是上天赐给他的天使。
情到深处,夏朗拉住了陈妙言的手,呢喃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今天去找你的路上,我联系了心理医生,会安排他去孤儿院帮助聂菲和那些孩子们。”
陈妙言的头轻轻靠在了夏朗的肩膀上,温柔滴闭上了眼睛:“我真希望噩梦快点醒来。”
夏朗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快了……快了……”晚上八点,离火市音乐厅内座无虚席。1000人的会场内掌声雷动。演奏者们在台上忘我的投入,让大家饱尝了一场听觉的饕餮大餐。
这其中,自然也有夏朗和陈妙言在内。陈妙言平时很喜欢音乐,无论是民乐还是西洋乐,无论是古典还是现代音乐,她都如数家珍。虽然每个观众席都放着一本册子,上面有表演的曲目及演奏者本人的履历。可陈妙言还是能熟稔地对夏朗介绍每一个表演者的资历和背景。
夏朗感慨说道:“像我这种音盲,要不是有你在我身边,真的就跟瞎子看电影没什么区别。”
陈妙言莞尔一笑,只当是他开玩笑的话。
当八九首曲目完毕后,最后终于轮到那个人登场了。今天,夏朗来这儿的目的正是为了此人——十八年前成岩小学的音乐教师左谦。
只见左谦迈着自信的步伐上了台,他站在了舞台中央,向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登时,观众席内掌声如雷。今天来的观众大部分都是离火市本地人,他们对于本土培养的这位音乐家当然不会吝啬掌声了。
夏朗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资料,陈妙言在旁边小声说道:“这个左谦,是离火市本地人,一位有名的作曲家。”
夏朗嘴角上扬:“其实他还有一个身份。”
陈妙言皱眉看着男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十八年前,他是成岩小学的音乐老师。”“什么?”
“嘘,表演开始了。”
虽然左谦的身份是一个作曲家,但是今天他客串了一把指挥。站在了台前,他转过身去拿起了指挥棒。敲了敲谱架。乐团的众位表演者们拿起了各自的乐器。随着左谦手中的指挥棒轻轻舞动,悠扬的乐曲声也充斥着整间音乐厅。
不得不说,左谦这个人很有音乐天赋。就连夏朗这种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这是左谦新近完成的一首曲子,时而悲怆高亢,时而浅唱低吟。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