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没有说话,他只是看过这件案子的卷宗而已。眼前的这个人叫陈潇,八十年代的时候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有一次警方接到了报警,说他在学校拦截女同学,公然猥亵。警方这才出动将他逮捕归案。但是面对警方的审问,陈潇就是不承认,说自己是被女同学冤枉的。
一直到了九十年代初期,陈潇当年的女同学走私,在厦门被捕。在随后的审问中,她承认自己当初冤枉陈潇,因为妒忌他学习好。
陈潇虽然被无罪释放,可惜自己的大学生涯早早结束了。现在,他只能是去夜市摆摊,聊以度日。夏朗看到了他斜靠在椅子边上的拐棍,问了一句:“你腿怎么了?”
“被几个小混混儿打的。”陈潇至今看到警察都有怨气,“你找我没用,与其有时间干这事,你还不如去市场上抓那几个小混混儿呢。妈的,该干的不干,不该干的瞎干!”
“你说什么?!”韩笑没有压住火,当即就要发怒。
却被夏朗拦住了:“我们走吧。”
他觉得,既然陈潇当年就是被冤枉的,腿也有残疾,不可能犯下这么大的案子。两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陈潇的妻子。听说这个女人没什么文化,连字都不认识。当年如果没有那件事,陈潇本可以从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一家不错的企业,和现在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夏朗心有愧疚,把身上的现金都拿了出来,交给了陈潇的妻子,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这个女人拿着钱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警察呢!
“夏队,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去夜市,把那几个捣乱的混混儿收拾了。”夜渐渐深了,这几天的天气似乎没有那么冷了。但是街上的那些女孩子们却一反常态,没有像往年那样急着展示自己优美的身材曲线,反而街上已经看不到了独行的女性。就连酒吧一条街上的生意都冷清了许多,没有了美女,那些男人也都不出现了。
夏朗走在这里的时候,酒吧门口的人急着要把他拉进来:“先生,来我们店里喝点儿吧,天气太冷了。”
夏朗没有应答,只是快步走着。这个人一看就是做生意的,估计这套说词是前不久有人教给他的。因为今晚并没有那么冷。但是夏朗也无暇顾忌这些小细节,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喝一杯的。
这里的街名也不知道是当初哪个没文化的领导起的。一条十字形的街道,分别叫做北街南街东街西街。
走到了十字路口处,夏朗往右边望去,只见在东街的路口那里,有一只绿色的垃圾桶。垃圾桶的旁边躺着一个人。这人带着一顶破棉帽,棉花从破开的洞里钻了出来。这人背对着街道面对着墙壁侧躺着,看不清楚他的样子。背后的马路牙子上放了一个不锈钢的小盆,里面零星放了几个硬币,面额最大的纸币也不过一块钱而已。
“老梆子,起来!”夏朗喊了一声。
“唔……”这个人听到这个名字,终于翻过身来了。看他的年纪足有六十多了,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夏朗一番,不耐烦地坐了起来:“干嘛呀?天天轰,你总得让我有地方睡觉吧?”
夏朗明白,对方把他当成这条街上的保安了。面前这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儿叫张霖。从70年代开始,基本就是公安机关的常客了,前后三次入狱,都是因为花案,最后一次是97年才出来的。因为在监狱里的文艺汇演上唱梆子戏唱得好,所以就有了”老梆子“的外号。
只是一个人不能因为唱梆子唱得好,就忽略了他犯下的恶行。夏朗今天看到他的案底的时候,还气愤为什么要把这种人放出去。对待这样的人,当然不能和陈潇一样了。
“少废话,警察,给我站起来!”夏朗一声大喝。
老梆子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也没站起来,只是抬头斜睥一眼:“干嘛呀?”
“给我起来!”夏朗又吼了一嗓子。
对面酒吧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服务生,他讥笑:“老梆子,你是不是又犯事了?”
“滚蛋!”老梆子骂了他一句,没好气地站起来,“警官,我可好久没给干那事了。我在这儿睡会儿觉,也轮不到你们警察管吧?”
“1月10号晚上你在哪儿?”
老梆子低头想了一会儿,态度仍然很不配合:“我能在哪儿?就在这儿睡觉呢。”
“那天晚上下大雪,你还在这儿睡觉?”“操,我抗冻行了吧?不信你随便问啊,查监控,这上面就有。”他抬手指着上面。
夏朗抬头一看,果然在路口就装有一个摄像头。这时候,对面那个酒吧的服务生也跑过来了:“警官,我可以替他作证。这老小子在这儿呆了一个月了,平时都不带挪窝的。那天大雪,第二天我们来了见他都被雪盖住了,还以为冻死了呢。走近了一瞧,嘿,他正打呼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