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跑来接过那东西,潘大忠百思不得其解:“袁校尉,你说是这东西要了吕嘉的命?”
袁从英点点头:“刚才我是从吕嘉的咽喉上把它取下来的。”
“啊?原来你方才奇袭吕嘉,用的就是这个……暗器?”
袁从英笑了笑:“割破绑缚我的绳索,靠的也是它。不过它不是什么暗器,只是斌儿的一件玩意儿。他平常没事就拿着玩,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武逊长吁口气道:“用件小孩的玩意儿都能杀敌,袁校尉,武逊可算是见识到你的本领了。不过你那会儿佯作无奈,束手就缚时,是不是也该先给我和老潘通个气,害得我们两个都以为真没辙了呢!”
老潘附和:“是啊,袁校尉,你可把我们也骗了。”
袁从英摇了摇头,正色道:“二位在那么危急的情势之下,仍然舍身相助,从英感佩。不过我并没有骗你们,当时我自己也以为没有希望了。”
“可是……”
袁从英指了指韩斌,轻声道:“这东西一直都在他的身上,我并没有拿。如果不是吕嘉突然放的那两箭,我就没有机会与狄景晖会合,而这东西是狄景晖中箭倒地时才从斌儿那里悄悄取来,然后又趁我去搀扶他之际,转到我的手里的。所以说,最终害死吕嘉的其实还是他自己。”
“原来如此。”武逊和潘大忠此时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千钧一发的转机,虽看似偶然,却仍暗合了恶有恶报的因果,吕嘉终于还是死在了他自己的恶念之下。
那边蒙丹搀扶着狄景晖躺到榻上,又端了热水给他喝。狄景晖被她温柔细心地照顾着,心里千头万绪的,再看到蒙丹那双关注的碧眼,更觉悲喜交加,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便干脆闭上眼睛装睡。蒙丹只当他负伤不适,也不敢打搅他休息,在榻边坐了坐,就打算离开。她走过桌边,看武逊三人还聊得起劲,便浅笑盈盈道:“那边伤者都睡了。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要休息的,怎么还说个不停啊?”
“啊!”武逊和潘大忠相视一笑,忙道,“是啊,是啊,一说起来又忘了。”
潘大忠道:“武校尉,您的营房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就在近旁,这间营房最大,要不然就先让袁校尉和狄公子,还有小孩儿在此安歇,你看可好?”
武逊点头:“嗯,这样很好。我也困得不行了,必须要睡一觉。咳,几个晚上没合眼,直到现在眼前还是一对一对的绿光,晃来晃去……噢,潘火长,等风暴停了,让人去清理那些狼尸,把狼皮剥了,狼肉取回来腌上,今晚我请伊柏泰的弟兄们,还有蒙丹公主的骑兵队好好吃上一顿!”
武逊、潘大忠和蒙丹先后离开了。韩斌跑到桌旁,一下抱住袁从英,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袁从英抬起左手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问:“今天吓坏了吧?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韩斌不说话,眨了眨眼睛,就去抓他的右手。袁从英摊开右手,满手的血污,原来为了不让吕嘉发现,他把那块锋利的“暗器”紧捏在右手中,手掌心早被扎得一片狼藉。
“去拿点水来。”
“噢!”桌上的罐子里就盛着清水,韩斌倒了点在袁从英的右手上,替他清理伤口。他为袁从英做这类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干起来十分熟练。洗干净伤口,韩斌又去榻上拿蒙丹留下的白色布条,刚抽出一条,狄景晖也从榻上坐起来,把身边的小银药盒递给韩斌:“这伤药你也给他上一点儿吧。”
“我不用这个。”袁从英从韩斌手中接过药盒,放回桌上,示意韩斌直接给自己包扎。
狄景晖走到桌边坐下,一边把玩那小银药盒,一边问:“为什么不用伤药?”
“就剩这么多,省点用吧。”
狄景晖把盒子往桌上一搁,啼笑皆非地看着袁从英:“药还要省着用?你也太……”他不由分说在袁从英的手掌上撒了点药粉,才让韩斌包起来。
袁从英朝他挑了挑眉毛:“怎么了,伤者不睡了?”
狄景晖有些尴尬,支吾道:“刚睡了一会儿,翻身碰到伤口,疼醒了。”
袁从英也不揭穿他,只是淡淡道:“今天多亏了你,谢谢。”
狄景晖撇了撇嘴:“狗急了还跳墙呢,这算不上什么。说实话,一路上被你像小孩子一样照顾着保护着,我实在是难受得不行。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不争气,过去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在才发现,离开了商事学问,我居然百无一用。”
袁从英笑了笑:“可你今天救了我们大家。”
狄景晖慨然叹息:“救了大家的是你,我只是自救罢了。我不是英雄,我也不想做英雄。像你这样,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