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狄景晖听完张成的话,点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行啦,老爷我也乏了,先回去客栈歇两天,过几日等我回并州之时,自会让手下来叫你同行。”
“啊,太好了,太好了!”张成感激涕零,还猛瞅着让韩斌拿回去的那锭银子,狄景晖就当没看见,带着韩斌扬长而去。
那张成傻瞪着两人的背影,兀自发着呆,耳边突然听到有人冷冷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张成,你很会做人啊。看来是该请你去瀚海军部坐一坐,好好谈谈了,否则你就把瀚海军的老底全兜给外人了。”
张成大惊失色,回头一看,袁从英满脸杀气地朝他一步步逼近,张成大叫一声,瘫倒在地上。
过不多久,袁从英匆匆忙忙赶回巴扎后的小院,狄景晖和韩斌一见他来,就急不可耐地迎上来,连问:“怎么样?”
袁从英笑着坐下,喝了口水才道:“张成这家伙果然把什么都招了。”
狄景晖哈哈大笑:“都吓得屁滚尿流了,还能不招?”
“嗯,”袁从英点头道,“他告诉了我几个名字,说就是这几个人在他那里收买石炭。我还担心是不是有人假借瀚海军之名做的勾当,不过听他描述这些人的行止,以及沙陀碛旁的大仓房和运输的驼队,还是很像瀚海军所为,一般的商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组织和规模。过几天,我要去那个仓房看看,再去军部核实一下是不是有那几个人。”
狄景晖道:“他们行事那么小心,我想名字可能有假,但仓房是跑不掉的。”
韩斌从怀里掏出那锭银子,递给袁从英:“哥哥,还给你。”
袁从英不由笑道:“你们两个够狠,骗得人家晕头转向。”
狄景晖撇着嘴道:“哎,你总共就这么点儿钱,都给了他,我们岂不是要饿死?”接着,他又冲袁从英笑道,“我说,咱们仨以后干脆结伙去坑蒙拐骗、打家劫舍吧,我觉得比干什么都强。”
袁从英连连摇头:“那样大人肯定要杀了我,还是算了吧。”
正说笑着,院门外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红艳!”狄景晖惊喜地从石凳上一跃而起,三步两步就跨到院门口。一身红装的蒙丹果然笑意盈盈的,一手牵马,一手持鞭,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
狄景晖一见到蒙丹,心里暖融融的,平日的伶牙俐齿这时候突然都变得迟钝,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只对着她微笑。蒙丹却好奇地打量着他,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问:“咦,你怎么这样打扮?好像个土财主!”
狄景晖一愣,往身上瞧了瞧,自嘲道:“嘿嘿,可让你看见我的真面目了。”
几人落座在石桌旁边,袁从英和狄景晖把这两天在庭州的经过讲了一遍给蒙丹听。那套华服当然是袁从英从某位倒霉的有钱路人身上扒下来的,给狄景晖穿上倒真是风度翩翩、相得益彰。蒙丹的骑兵队在离开庭州不远的草原上扎营放牧,一收到袁从英三人到庭州来的信息就赶来看望他们。同时,蒙丹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原来梅迎春派人送信来,说已从洛阳返程,算算时间,再有个十来天也该到庭州了。
对于这两天在庭州发现的线索,大家讨论来讨论去,都觉得瀚海军似乎在秘密锻造兵刃,而锻造的地点很可能就藏在沙陀碛深处的伊柏泰,但瀚海军为什么要这样做,锻造的兵刃都用来做什么,整个事情如何组织,依然迷雾重重。既然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大家也只得先作罢。袁从英赶回集市继续核查商铺,因他没有时间,就由蒙丹带着韩斌去草原上骑马射箭。
这个下午为了赶时间,袁从英马不停蹄地一家接一家核查商铺,勉为其难地应付来自天南海北的商贩们,直把他累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心想这活儿可比打架杀敌累上百倍。这时候天色渐晚,不少商贩开始收摊关门,袁从英决定趁最后的一段时间查完前面的几十间铺子,自己也该回家了。
他刚从一家卖金器的铺子出来,就感觉有人从背后蹑步上前,伸手抓他的衣襟。袁从英何其敏捷,根本未容那人近身,就把对方的胳膊牢牢拧住。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在他的手上拼命挣扎,口里还抛出一长串叽里咕噜的突厥语,袁从英一瞧,原来是个突厥小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样子是个野孩子。
袁从英朝他瞪了瞪眼,微微松开手,用突厥语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小孩听他语气还挺温和,胳膊也不觉得疼了,这才擦了擦汗,转而用汉话问:“唔,你是袁校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