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从英轻轻念了一句:“大人。”
孙副将也来到他的面前,抱拳道:“袁将军!”
袁从英点头道:“孙副将,请派你的人马立即将这里包围,再遣一队人搜索绝壁四周,一定要小心!”他对沈槐说,“沈将军请随我来,让他们清点死尸,我们再检查一下现场。”
很快,现场的死尸数目就清点了出来,除了刚刚被袁从英杀死的六名杀手之外,剩下的死者全都身穿道服,共有六十余名,个个肢体残缺,不忍卒睹。因夜色太黑,搜查的人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
袁从英对沈槐道:“如此就先请孙副将带兵在此把守现场,你我立刻赶回并州,分头向狄大人和陈长史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好!”
二人奔出绝壁找到各自的马匹,沈槐刚跳上马,回头一看,却发现袁从英站在马边不动,脸色苍白牙关紧咬。沈槐吓了一跳,赶紧来到他身边,问:“袁将军,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袁从英抬头勉强一笑,道:“我没事。只是一些旧伤,不知道为什么,总也好不完全,时时发作,非常啰唆。”
沈槐道:“那……要不你留在这里?我先去向狄大人汇报,再去长史大人那里。”
袁从英一摇头:“不必,我可以走。”说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翻身上马。二人这才驾马飞奔上官道,朝并州城疾驶而去。
在城门前,沈槐亮出身份,守城兵卒打开城门,将二人放入。沿着寂静的街道飞跑到岔路口,沈槐对袁从英道:“袁将军,从这里一直往前就是狄大人的府邸,我从这里往东可以前往都督府。”
袁从英点点头,对沈槐微笑了一下:“沈将军,我与你十分投缘,不愿再对以繁文缛节,不如现在就交换了年齿,今后更好称呼。”
沈槐一惊,忙道:“末将不敢。”
袁从英摇摇头:“在下虚度三十二年光阴,不知道沈兄贵庚?”
沈槐喜道:“我俩同年。”
袁从英笑道:“既然如此,那从英就自认为兄了。沈贤弟,你意下如何?”
沈槐抱拳:“袁将军,噢,从英兄,沈槐太高兴了。”
袁从英笑着点头,道:“好,现在我们就分头去报告吧。愚兄先走了!”他一催胯下之马,奔上去往狄府的巷子。
城北,狄府。
狄仁杰的书房中灯火通明,狄忠从都督府送信回来以后,向狄仁杰报告了陈松涛派兵出去的情况。狄仁杰忧心忡忡地点点头,不停地在书房里面来回踱步。心中不祥的感觉是如此鲜明,使得他坐不住站不定,整个身心都处在焦虑之中。回到并州才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狄仁杰仿佛渐渐陷入一个漆黑的大网之中,过去他也曾面临过许多次危险,但从来不像这一次,似乎所有的矛头都直指一个中心,那就是——他自己!
狄仁杰感到头脑混乱不堪,太阳穴胀痛不止。他走到书房敞开的门口,仰望夜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秋夜凛冽的寒气。
“父亲。”狄景晖大踏步走来,站在狄仁杰的面前。
狄仁杰微微颔首,仔细端详这个小儿子,他的面容,他的神情,他的举止,都和自己那么相似,根本不需要仔细鉴别,就可以清晰地辨认出彼此的血脉相连。但是,他和自己又是多么的不同,简直天差地别,仿佛水火不能相容。
狄仁杰叹了口气,应道:“景晖啊,你来了。来,进来坐,我们谈谈。”
狄景晖默默地跟着父亲迈进书房,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容也有些憔悴,不知道在这两天里面都经历了什么。他端坐着,等待父亲先开口。
狄仁杰咳了一声,道:“景晖,记得你我上一次见面,还是前年的中秋。你去洛阳办事,在我的府邸住了短短几日。那几天,正好从英出外查案,否则那时候你们两个就该见面了。”
狄景晖“哼”了一声。
狄仁杰接着又道:“我还记得那次见面,我们也有过一些交谈,只可惜我们每每谈话总以争吵告终,上次的谈话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狄景晖低声道:“是的,我记得我原本想住一个月的,结果才住了五日就走了。”
狄仁杰苦笑着点头:“其实我也常常在想,我们的分歧到底是什么?难道你我父子之间,真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狄景晖带着怨气回答:“这恐怕得问您吧,儿子对此也一直很困惑。”
狄仁杰叹道:“第一次听到你说要弃仕从商,我当时确实难以接受。但是这么多年过来,我又何尝不是默许了你的选择。所以,这并非是我们针锋相对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