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云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乌质勒不再理会她,转头吩咐阿威:“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你赶一辆,哈斯勒尔赶另一辆。阿月儿,你抱上安儿,跟阿威走!”
“王子殿下!”裴素云叫了一声,“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有人这样陷害我?另外,即使有人被骗找上门来,我也可以解释清楚……”
“伊都干!”乌质勒真急了,瞪着她厉声喝道,“那些人听信谣言,对你恨之入骨,他们根本就不会给你机会解释,来了就要烧死你!烧死这里所有的人!”
看到裴素云还在犹豫,乌质勒一指窗外:“你听!你仔细听听!声音越来越近了!是浓雾遮住了火把的光亮,当然了,也让他们一路行来的速度减慢,因此你还有机会离开。不要再犹豫了,伊都干,难道……难道你打算让从英和安儿也一起遭殃吗?”
裴素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慢慢从榻边站起来。乌质勒俯身将袁从英背到背上,催促道:“伊都干,只拣最要紧的东西带上,来不及了!”裴素云茫然地环顾四周,将榻上枕边那个小银药盒抓在手中,便跟着乌质勒走出去。
乌质勒小心地将袁从英在一辆马车中安顿好,裴素云站在车外,轻声发问:“王子殿下,我们……去哪里?”
“这……”乌质勒迟疑着道,“庭州城是绝对不能待了,你们先向西北方向去,避开来人,或者让哈斯勒尔去找片绿洲……”
裴素云打断他的话,问:“那些人会不会跟着找过去?况且,从英他、他现在必须安静地休养,绝不能再四处颠沛,否则……”
乌质勒怔了怔,随即跺脚:“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躲一时算一时吧!或者……”他突然看了眼裴素云,“伊都干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的吗?”
裴素云刚要开口说话,浓雾尽头一抹红光隐现峥嵘,伴随着更加清晰的杂乱人声,乌质勒神色一凛:“伊都干,上车吧!我到前面去挡一挡,你们快走,别再耽搁了!”话音未落,他已打开院门,阔步冲向巷口。
阿威跨在马车轴上,伸手便拉裴素云:“伊都干,快上来啊!”
裴素云挣脱他的手:“等等,我还要取样东西。”
“啊?”阿威急得脸都变色了,却见裴素云直往后院而去,阿威抓耳挠腮地朝巷子口方向望去,那团红光越来越浓。正在无计可施之际,总算又看见裴素云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只喵喵乱叫的黑猫。阿威简直气结,也来不及多说话,劈手搂住裴素云的纤腰,直接把她提上马车,塞进车篷里。两辆马车随即朝巷子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浓雾弥漫的夜空中,根本看不到一丝星光。两辆马车简直是在摸着黑逃命,所幸哈斯勒尔对庭州还比较熟悉,照着乌质勒的吩咐直奔西北方向而去,很快就把那团红光抛在了无尽的夜雾之中。跑了一段时间,身后再无半点儿亮光和人声,裴素云探头出来问:“阿威,我们这是去哪里?”
阿威为难地道:“唔,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王子殿下只说先出庭州城,要不找个树林什么的先待一宿。”
正说话间,马车忽然猛烈颠簸起来,原来他们跑上了一条碎石断木横杂的岔路。裴素云没防备给一下子晃进车内,险些栽在袁从英的身上。她连忙去握袁从英的手,发现他又是通体大汗,手却彻骨冰凉,裴素云的心顿时绞痛起来。她知道这样奔波对遍体鳞伤的他意味着什么,泪水瞬间便充溢了眼窝。她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再度探头出去:“阿威,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去,我给你指路。”
二更已过,狄府正堂上依然灯火辉煌。狄仁杰今夜破天荒没有待在书房,而是在正堂上来回踱步。一干家仆敛气垂首,侍立于正堂内外,他们很少看到老爷这样焦躁,都知道今天麻烦大了。
狄仁杰在宫中参加盂兰盆会,晚宴过后才回到府中。哪想到一回家就听到韩斌走失的消息,累了一天、心力交瘁的老大人急得几乎昏倒。狄忠早已满洛阳找了一个下午,压根连韩斌的影子都没找着,给狄仁杰报告消息时他急愧难当,几乎就要哭出来了。狄仁杰竭力定下心神,也让狄忠先少安毋躁,又派人将已回家的沈槐请过来,这才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当听到那扮“目连”的小生骑马追韩斌而去,狄仁杰打断狄忠,思忖着问:“你说那小生的手下称他殿下?”
“嗯。”狄忠回忆道,“听上去是这么叫的。”
狄仁杰又问:“他骑的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