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景晖脸色大变,嘶哑着喉咙道:“嫣然,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蓝玉观没有任何问题,都在我的掌控中。你要相信我!”
陆嫣然含泪点头,道:“那我就清楚了,这么说就是恨英山庄的事情,是我师父的死……”
狄景晖问:“你师父的死,什么意思?”
陆嫣然道:“冯丹青请了狄大人去恨英山庄,还给狄大人看了我师父的尸身。昨天她来百草堂找我,说狄大人已经验明我师父是被人用短刀杀死的,并且知道,师父死的那天上午,只有你一个人去见过我师父。”
狄景晖一拍桌子,恨道:“冯丹青!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她!现在她是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啊。逢人就说这些鬼话,简直是疯了。”他注视着陆嫣然道,“嫣然,你不用担心。我爹是什么人?他不会上冯丹青的当的。更何况,我毕竟是他的儿子,他总不会随随便便地就把自己的儿子定成杀人犯吧?我没有杀范其信,这是事实。她冯丹青想要嫁祸于我,那是她痴心妄想!”
他捧起陆嫣然那张布满泪痕、楚楚动人的脸,柔声道:“嫣然,这些天你都没有对我笑过。让我看看你的笑吧。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才是个三四岁大的女童,可我一下子就被你的笑迷住了,那么美丽……碧绿色的双目就像两潭深不见底的秋水,又像初夏时节的晴空……你笑一笑,嫣然,对我笑一笑。”
陆嫣然抬起头,对狄景晖露出悲伤而深情的笑容。狄景晖吻了吻她的眼睛,便走了出去。
袁从英骑着马来到了城东土地庙,和上次来时的小心谨慎不同,这次他一路飞奔,直接驾马冲进了土地庙的破院子。在院中勒住马缰绳,袁从英刚一翻身下马就喊起韩斌的名字来。喊了几声,院子里面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响动。袁从英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紧走几步跑上台阶,土地庙的门敞开着,破败的土地爷神像上披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满地的泥土中,靠墙有个草秆堆,应该是韩斌晚上睡过的。泥地上的小脚印乱七八糟,看不出有其他人的痕迹。
袁从英稍稍松了口气,在土地庙里面转了一圈以后,便走了出来,继续在院中慢慢搜索着。
院子东头的院墙已经完全倒塌了,院墙外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僻之地,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棵大树,乌鸦在上头盘旋。
袁从英仔细地四下搜寻着,突然,在倒塌的院墙上发现了一小摊血迹。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凑过去又仔细看,果然是殷红的血渍,十分新鲜,顿时觉得胸口阵阵发紧,头晕目眩,几乎就要一头栽倒在地,赶紧扶住一块墙砖,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算稳住心神。再往荒草丛中看去,里面似乎伏着什么东西。
袁从英咬着牙,从腰间拔出若耶剑,牢牢地握在手中,跨过那摊血迹,一步步走进荒草丛中。走了十来步,若耶剑在草丛中探到了什么东西,他收回剑,伸手拨开面前的荒草,只见韩斌蜷缩成一团,正在那里呼呼大睡!袁从英看得呆了呆,若耶入鞘,伸手一把搂过那熟睡的孩子。
韩斌被他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来,噘起嘴来抱怨:“你干什么呀!我在睡觉。”
袁从英笑道:“大下午的,睡什么觉?”
韩斌道:“我捉了一个晚上的黄鼠狼,困死了嘛!”
“捉黄鼠狼?”袁从英啼笑皆非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完全混乱了。
韩斌拉着他的手,把他拖到倒塌的院墙处,指着那小摊血迹:“我还用剪刀给了它一下子,这就是它的血。”
袁从英说:“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勉强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坐在土地庙前的台阶上,看着韩斌不吱声了。
韩斌在他身边坐下,道:“我看了两个晚上了,那黄鼠狼真坏,总钻隔壁人家的鸡窝。昨天我想去掏几只鸡蛋吃,可它把下蛋的母鸡咬死了。我气坏了,我要给母鸡报仇!”
袁从英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抓住它没有?”
“没有,它跑了……不过我也让它流血了。”
袁从英点头道:“可你也差点儿让我急晕过去。”
韩斌撇嘴道:“哪会啊,没见过你这样的。”
袁从英看着他苦笑:“我今天很不舒服,真的,你能不能对我稍微好点?”
韩斌看着他的脸色,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这孩子垂着脑袋说:“其实,我是晚上害怕,不敢睡觉,所以才……”
袁从英轻轻地搂住他,低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了。以后我一直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