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父亲又回: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气愤填膺,心不虚吗?你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吗?你外面没人吗,全是我的错?
吵完架,每天都会有人摔门出来、到院里开走车,驰骋而去,一消失就很多天。
几天后回来又接着这个话题。
到十岁那年的某一天,终于有一天吵完了,没再吵了。
因为奶奶说了一句,你们都不用了,都各走各的就行,三个孩子都不用你们,我养着。
最后,一人真的从家里开车只身走了;一人去聂家老宅领着在那边玩的云帆走了,头也不回,到车子消失在尽头都没回头看看巷口的两个人影。
恍若不认识,恍若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也许当初她想弃掉的不是云这个字,而是,聂。
如果是这样,可能就不会连两个儿子都一起弃如敝履了。
……
可是,这些记忆再怎么深邃,烙下的印再怎么以为难以磨灭,还是在遇到那只奶猫后,一点点被她征服,被她的每个闪闪的眼神,每个甜腻非常的撒娇,和日夜不分的一声声哥哥,碾碎在脚下了。
还是心动了。
可是以为已经跨越过来,心动了就够了,可终究他还是非正常人,和她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在泥沼里,一个在阳光下。
本来以为再努力一阵子,再努力走一段路,就能在不久后,拥有一只可爱小奶猫了。
但是现在……
现在是真的害怕,她还要等很久很久,也许到头来,还空等,到头来还没有在一起。
他还放她一个人。
害她也无端失去了一个人。
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拉回了出神的人深沉的思绪。
聂沐喊了一句:“小哥哥,医生喊去办公室,你要不要去?”
聂云岂收起手机,起身。
办公室里有许多聂家的人,一天下来,已经都扫墓回来了。
医生拿着下午的检查单和聂家长辈在说话,见他来了,说话声就大了一些,让他也刚好能听见。
“这半年里,第三次入院了。”医生语气中含着一丝轻叹,“去年还没有这么频繁,一整年才来三次。”
所有人都定定看着医生,偶尔看看站在门口的聂云岂。
医生面色严肃又透着一股无奈:“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摇摇头,“不好,应该也就几个月的情况了。”
声音落下,整个病房好像被冰封住了一样,一股冰凉与空寂感蔓延。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门口高大的年轻男人,看他黑如深渊的双眸。
聂沐没看,她不敢看。
聂家的大伯父长呼口气出来,问医生一些具体情况。
主治医师为聂家奶奶治了好几年,每一句话都是给他们往白了说,详细地说。
表示这个时候,尽量陪在身侧,让老人家心情放松,不要想太多事情,想见的人更要尽量经常陪着……
说完就表示,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家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然后,大概能挺到什么时候,他沉吟一下,又表示:“不好说,大概三四个月,也许,也没有。”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聂云岂想继续回抽烟区去抽烟,但被大伯父喊去客厅说话了。
客厅围着一圈人,大伯父笔直坐着,看向单人沙发上的年轻男人,说:“云岂,你看……是不是这次多待几天再回去?”
一家人都看着他,都知道早几年还好好的老人,这几年为什么会病倒,也知道,现在最牵挂的就是他了。
大伯母和其他两个婶婶已经开始掉眼泪了,怕影响他们谈事,转身都出去了。
聂云岂一动不动,淡淡“嗯”了一声。
大伯父:“后面尽量多回来,不要等节日再回了……”他无奈地淡笑,叹气说,“接下来几个月也没什么节日,中秋还要小半年,等不起了。”
客厅如深夜般的寂静。
聂云岂没说话。
等奶奶醒了,他就进去陪奶奶。
说了几句话,老人家就再次睡着了。
她今天似乎因为某件事,心情似乎不错,到了下午才睡着,这会儿醒来,发现天好像黑了,就吩咐他也快去休息,随后就再次安心地入睡。
病房里亲人看护很多,用不上他了,聂云岂就起身离开了,回去洗漱。
下午回去骑了车来,他开到兰梧洲附近,想要去平时经常光顾的便利店买烟,但发现今晚关了,可能是过节放假。
最后开向了对面还灯火通明,人很多的超市。
买了几包烟,结账的时候,聂云岂想起了上次在这里买东西,谢唯斯调皮伸手抢先付钱的举动。
他迟疑了下,没有递手机去扫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