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真妍刻意没有给她太多电话,有时候只给她发发短信,毕竟秀是要进入新的角色,她不想用想念秀这样私人的感情去打扰秀的艺术创作。
这一段时间非常艰难,雪秀一个人在剧组,体验高强度又巨大压力的工作。
没有经纪人,没有团队成员,没有社长。
每天对着镜头演绎一个倔强寡言又天赋极高的少女,面对歧视,面对困难如何崩溃,又如何反击。
导演一遍遍喊着卡,有一场在雨中的哭戏,导演喊了二十次卡。
雨水不断从秀的额头滴落,她的泪水溶解在雨水中,以至于最终过关的时候,她的脸被雨水浸泡的发白差点失去温度晕过去。
身体上的疲惫尚且能够忍受,情绪的高度投入让她更加压抑,仿佛要把原著中女主身处的窒息环境再体验到极致,朴雪秀最终需要变成另外一个人。
把那些花花绿绿的打歌服褪下,变成异国他乡的亚裔少女。
把对着舞台观众刻意练习的微笑打碎,变成能在雨水中痛哭的女人。
可以在街头和混混要烟抽,可以反抗社区黑人的抢劫。
从外形到服装,从眼神到表情,说话的口音,思维的方式。
雪秀在拍摄到三分之一进度的时候,导演说已经看不出她做过偶像。
纽约的冬天很冷,中央公园的长凳上,雪秀独自坐着抬头望着天空,镜头结束在她嘴角的一抹微笑。
历经了三个月拍摄,这部《归途》拍摄结束。
结束那天,纽约下起鹅毛大雪,下雪的纽约让秀想起了首尔,家乡的城市到了冬季也是这样寒冷,她是北国来的孩子,在冬季依然会怕冷。
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后,心不知道怎么变得空了起来,未来的前途不知几何,却独自奋斗了这么久。
不知道母亲和妹妹在天上是否还好。
网上说团队就要发新专辑了,看来这一次自己还是赶不上回归。
剧组的成员在露天里收拾道具庆祝结束,导演和其他人和雪秀说了什么,雪秀记不清了,她只记得所有人都很高兴,互相道贺。
雪秀在人群里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下大雪的傍晚,中央公园的一株灌木前,社长穿着咖色的大衣围着很厚的白色羊绒围巾,挽着头发,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露出很满意的微笑跟秀打了招呼。
至于这女人是怎么样准时准点出现在杀青片场的,雪秀不得而知。
她大概知道的是,每次自己心绪不宁,怅然若失难以出戏的时候,那棵不高不矮,不大不小的树木就在旁边等待她降落。
“社长。”
雪秀踩着雪走过去,眼角流出泪来。
崔真妍把咖啡给她,叫她暖手,然后看着她的模样道:“电影杀青,学校放假,我来带秀回首尔过圣诞。”
雪秀嗯的点了头,只有眼泪还在流,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社长,也没好好和她说话了。
崔真妍对她淡淡笑了,给她擦了眼泪道:“听说哭戏很多,是练习的惯性了吗,我不想一见面就惹你哭个不停,万一你把我也惹伤心哭泣了,这如何是好?”
雪秀自己也擦了泪道:“社长会哭吗?”
崔真妍道:“我是机器吗?当然会的,我那么久没见你,也是很想你。”
雪秀哭道:“我不信,那你哭给我看。”
这似乎是个非常无理取闹的要求。
崔真妍露出笑容捏她的鼻子道:“几个月不见,还是喜欢和我抬杠吗?本来打算连夜用我的飞机接走你,然后给你过个惊喜的圣诞节,好好在家乡团聚。结果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雪秀甩掉她的手道:“我想你。”
这孩子完全颠三倒四,不按套路出牌了。
崔真妍觉得自己还是心软了,眼神怜爱道:“很辛苦吧,一个人拍戏,没关系,现在可以回家了,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雪秀点了头,猫一样乖巧道:“我想跟你回去。”
她是想社长,也非常想老家。
崔真妍摸了摸她落雪的发丝,便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出了片场,一起上了灰黑色的保姆车奔向了机场方向。
飞机起飞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雪秀连日劳作非常困倦,崔真妍给她盖了毯子,在旁边陪伴着她,拉着她的手让她睡着。
雪秀在她身边就能够睡的踏实,连日的疲惫也稍微得到了解脱,就像找到栖息地的鸟,终于可以在风暴来临前安稳片刻。
……
经历了长途飞机后,雪秀是在平安夜之前落地在了首尔。
她下飞机的时候,行程和保密工作都是一流,就连那些常驻机场的站姐也没寻到什么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