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容看似不满,可眼中的羞意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傅云深眨了眨眼睛,坏心眼的逗她:“那就叫……容容宝贝,容容心肝,容容……”
周静容赶紧抱拳讨饶,甘拜下风。
成,您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她也不过就是起身鸡皮疙瘩而已,又死不了,周静容自暴自弃的想。
傅云深逗完了周静容,又满面愧意的正色道:“是我拖累你了,铺子的事本就劳心费力,还要你为这种事分心。”
周静容听傅云深这样说,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抿了抿唇,道:“事实上,好像是我拖累了你。”
周静容将薛姨娘有可能参与其中一事告知傅云深,如果是薛姨娘为了打击她而将傅云深拖下水,可不就是她拖累他了嘛。
傅云深见周静容面色内疚,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看着她认真的说:“若说论起来,你被宋家盯上,还是被我拖累的呢。我们是夫妻,一心同体,所以也就别再说谁连累谁的事了。”
周静容瞪他一眼:“明明是你先说的。”
傅云深轻笑几声,低沉的笑声自胸腔传进周静容耳中,擂鼓似的:“好好,不说了,那就劳烦娘子帮帮为夫了。”
周静容垂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捻着傅云深的衣襟,傲娇道:“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
周静容与戚如烟约在漆吴居见面。
周静容知晓戚如烟与自己年纪相仿,却没想到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的多——不是成熟,而是沧桑。
想来,一个没有家人依靠的单身女子要在这世道独自过活,很是不易。但这并不是她破坏别人的家庭,要挟别人娶她的理由。
无需理解,更不值得同情。
戚如烟虽姿色平平,装扮朴素,但清冷的面色倒也给她添了一分独特的气质。
她坐定后,便冷淡的开口道:“不知傅二/奶奶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戚如烟明知故问,她当然知道周静容找她是为了什么。
原本,她攀扯杨儒源只是为了嫁给他,哪曾想过会引起这样的蝴蝶效应,竟将几名要参加乡试的学子牵扯进来。
一时的慌乱过后,她反倒定下心来,觉得这样更好。
就算杨儒源不在意自己的名声,难道还会耽误那几个学生吗?哪怕是为了傅云深几人的前程,他也会向她妥协,赶紧答应娶她以了结此事造成的负面影响吧。
戚如烟自觉底气很足,她连傅云深的威逼利诱都不在意,又怎会将周静容放在眼里。
她本是无需来见周静容的,只是对她送来的那幅画产生了好奇。
她看着那画,心中好像隐隐明白周静容要表达的意思,却又抓不住那种感觉,为解心头之惑,遂前来赴约。
还不待周静容开口,戚如烟又问:“傅二/奶奶送来的那幅画,又有何寓意?”
周静容给戚如烟的画很简单,画中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水润饱满,十分诱/人。不过那看似繁茂的大树,树干里面却被蛀虫掏空了心,果子亦是如此。
周静容淡淡一笑:“画面之意而已。”
戚如烟蹙眉,面露不解,正要询问,周静容忽而问道:“薛姨娘找过你吧?”
戚如烟本也不觉得此事见不得人,遂坦诚的应了:“是又如何?”
周静容饶有兴致的问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戚如烟面露不耐,本想怼一句“与你何干”,周静容却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兀自道:“依薛姨娘的品性,她说的话,倒也不难猜。”
戚如烟看着周静容,只见她自信笑道:“她是不是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孤身一人,难以立足,应早早为自己打算。杨先生有功名在身,家境宽裕,品性高洁,又于你有救命之恩,当是良配。杨夫人温婉和善,最是宽容大度,你便是做妾室,有如此主母,也不会受到苛待。”
戚如烟起初是没在意周静容所言的,但越听她说,心中越觉骇然。
她明明不在场,却好似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一般,竟将薛姨娘所言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周静容看着戚如烟的表情变化,便知自己猜对了。
她托着腮,把玩着茶碗盖,似与好友闲聊那般闲适随意:“好好的嫁个小门小户做正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给人做妾?你到底明不明白,妾之一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戚如烟莫名的看了周静容一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妾就是妾呗,还能是什么?
周静容极有耐心,慢慢的给她分析:“一日为妾,终身为妾。就拿薛姨娘来说吧,我娘去世了十几年,我爹那么宠信她,却也没有将她扶为正妻。杨先生是读书人,更不可能做这种不知礼的事。就算没有了杨夫人,他也只会娶继室,你永远只能是个妾。而如薛姨娘这种妾室,在我这个嫡女眼中,不过就是个下人。她再如何得我爹的喜爱,见了我还不是得规规矩矩的叫声大姑娘,伺候着我。再说她的女儿,永远也不能尊称她为娘亲,只能称她为姨娘。我若高兴,便不插手她的婚事。但我若不高兴,说不定也会让她如她姨娘一般,到谁家去做个妾室,任人搓扁揉圆。看吧,我只是一个嫡女,就能随意拿捏我爹的小妾和她所生的庶女。那么对于主母来说,妾算得了什么,妾生子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