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神座之间,死神的面色精彩纷呈,主动掐断了连线——玛德制杖。远方号角长鸣,马蹄声起引得地面震震。
是年冬月,武林盟重整旗鼓集结八方势力剑指无涯峰。
各门各派举起大义旗帜,势要将这魔窟给剿平覆灭。
外界如何造声势、如何沸反盈天都不关蜗居于圣教之中无所事事以至于爱上了斗蛐蛐儿的苏澈的事。
“黑羽大将军,冲!”苏澈鼓舞着自家猛将,势要将对手给拿下。
投入正酣,葳蕤黑着一张脸就闯进来了,“教主,都什么时候了,还忙着斗蛐蛐儿呢。”
更关键是还精神分裂自己跟自己斗,葳蕤也是见识到了。
她虽然早就知道自家教主的脑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正常,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家教主能够比她所想象得到的还要放飞自我。
关于武林盟的动向,三个月前望湘楼那边枭姬就已经传回了消息。
但这三个月内,苏澈并没有操练下属严阵以待,相反,闲暇时刻就沉迷于斗蛐蛐儿这等俗物,实在是连斗蛐蛐儿都觉得无聊了,苏澈就会兴起而至去自家小徒弟面前名为教导实为虐菜。
可别说,三个月虐菜下来,加之幻境之中的勤学苦练,足够孟澜将蓬莱武学给吃透了,而他送给对方的翎歌,一人一雕也相处得不错,虽然距离人雕合一的境界还差得远,也足够孟澜凭借此身手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了——虽然还是很废打不过他就是了。
“不斗蛐蛐儿还干嘛呢?明摆着打不过嘛,何不及时行乐?”苏澈一脸无所谓整个一破罐子破摔的样态。
葳蕤着实是看不过苏澈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气恼地迈步上前,一脚踹翻了罐子,紧蹙着眉头瞧着瘫坐在地面上毫无正形的苏澈,“教主,你变了,你曾经的雄心壮志呢?”
苏澈轻嗤一笑,掏了掏耳朵,慵懒懈怠道:“那玩意儿,我貌似从来都没有啊~”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是执意要做一个昏聩无作为的庸主了,但葳蕤如何也不信她所追随的主人会是这样一个软蛋。
双拳紧握,葳蕤拼着以下犯上的罪数,呵斥道:“至于吗?啊?白纤尘死就死了,你那般恨他他死了不该如你心愿?至于那白落尘,他看不上教主您,是他自己眼瞎,正因为白落尘不识好歹,教主您才更要让他后悔他的所作所为,即便是这些都让你提不起兴趣,那你想要玩弄的孟澜更是在你的手掌心里边翻不出什么花样,若此时教主您自暴自弃,那您真就一无所有了!”
沉默,长久地沉默。
末了,苏澈悠悠然道:“我说累了,这个理由行吗?”
撑着地面站起身来,苏澈长舒一口气,忽地看向葳蕤,笑得格外诡异,“看来我演得真像啊。”
一步一步前行,朝着殿门外走去,远远地传来苏澈的话语,“我若真讨厌一个人,怎么可能顶着那人的脸面招摇过市呢?”
此话一出,听得葳蕤一愣怔。
这……
远远地瞧着自家教主落寞的身影,也正因为这一句话,葳蕤幡然醒悟。
什么讨厌,什么厌恶,若真的恨一个人入骨,为何派遣她堂堂圣教圣女自白纤尘回返世外桃源后便前去卧底,名为监视实为保护。
她陪在白纤尘身边之时,并未收到过半点教主的指令,渐渐地,她几乎都快忘记了自己居然是圣教之人。
白纤尘的确有讨人喜欢的资本,甚至到最后连她都心软险些模糊了自己的立场。
好在最后这般善于鼓动人心之人死了。
也是在那一日,教主终于出关舍得跟人交流了,看似开始布局图谋中原武林……
但机关算尽到最后,葳蕤没想到教主竟是想得来自取灭亡的结果。
若是放在从前,葳蕤断然不理解这样自杀式的行为有何裨益,但若是想通了教主与白纤尘真正的牵绊过往,这一切就忽地豁然开朗了。
是啊,如果真的怨憎一人,怎会将那人的脸面换到自己身上?如果当真恨一人入骨,怎么会嘴上说着想要报复那人在意之人,实则将那人的子嗣护佑在羽翼之下倾囊相授?如果当真喜欢白落尘,为何教主仅仅是嘴上说得欢快,却不见教主去搭理过白落尘?
一切的一切,似乎指向了一个令人瞠目咋舌的真相。
与其说教主心仪的是白落尘,倒不如说从头到尾教主都在自欺欺人喜欢这白纤尘。
惊诧地注视着那抹略显萧瑟的背影,葳蕤忽地莫名来的心疼。
眼前闪现过不少曾与教主相处过的画面……
只记得初相识之时,仍旧是半大孩子的教主,吊儿郎当地黏在年少老成的白纤尘身侧,一口一个纤尘叫得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