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贵说:“老师说了,手册上规定是不错,关键是他不可能每节课都点名,只能抽点,如果谁被点到的次数达到抽点次数的1/3,由此比例推算,他就是缺课达到总课时的1/3。”
“靠,照这样算,如果他一学期只抽点两次,我不幸缺了一次,那我缺课时间岂不是1/2,这样就要被取消考试?”秦建指出这个最后通牒的霸道性。
“理论上是的,但是你说得太夸张了,老师当然不可能一学期只点两次名。”
“那如果我就是那么倒霉,就逃了那么几次课全被他点到了呢。”有人追问。
“那就看你的运气了,不逃课不就行了吗。”
“这是对学生手册的亵渎,是对民主自由的□□。”我说。
“我们也应该体谅老师的一片苦心,他们也是为我们好,对不对。我们为什么要逃课呢,没必要嘛。”赵显贵越来越像居委会大妈。
我心想,为什么逃课,你小子懂个屁,你这种思想先进的人怎么会理解我们这些凡人的想法。如果每个人的觉悟都像你一样高,我们早进共产社会了。
不服归不服,通牒的威慑效力确是实实在在的,我们担心老师最后为了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而抓个逃课典型以□□纪,每个人都害怕成为那只杀给猴子看的鸡,但是绝不介意做一只看老师杀鸡的猴。
于是我乖乖坐回那枯燥乏味的课堂,备受某些不负责任、信口开河的老师的噪音折磨。旁边是昏睡得一动也不动的秦建和双耳塞着耳机摇头晃脑的龚平。
教室里聚集了一百多个或坐或趴,东倒西歪的学生,那情形就跟遭了暴风雨的稻田一样狼狈。我环视四周,大家上课的样子可谓千姿百态,林小华、薛晓梅等一些认真的学生占据着前几排中央的位置,一边听老师讲解一边不停地点头,有时还会跟老师进行简短交流。中间几排良莠不齐,有听讲记笔记的,有躲在抽屉看小说的,也有望着讲台发呆的。再后面的要么低声说笑要么埋头睡觉,各得其乐。李超跟旁边的女生说得眉飞色舞,小眼睛都快眯成缝,不知道讲些什么趣事,逗得那女生捂着嘴笑。黄神志拿着手机与一女生指指点点,有几次女生要看手机他不给,那女生伸手抢的时候都快扑倒他怀里。
N大教室的音响设备极好,声音之巨使我根本无法在课堂上安心做其他的事。我也曾经下决心跟着老师的思路走,但是每当我听到植物学老师讲种子的筛选步骤、思修老师讲如何提高个人素质、法律老师讲我国即将成为法治国家的时候,我那本来就不牢靠的决心顷刻间土崩瓦解。
我尽量为自己找些乐趣,比如说我会在上课时间抄明天或者后天要交的作业,我巧妙控制抄写速度,恰到好处地在即将下课的时候写完,这样课堂的45分钟就会变得充实而又愉快。我抄作业的对象一般都是本班学习委员廖雨洁,倘若从作业的正确度来讲这并非最佳的选择,我完全可以拿林小华的作业作为范本,我之所以如此选择是因为廖雨洁成绩优秀的同时还是一个漂亮的女生。我借写作业的机会大模大样地坐在她旁边,向她虚心请教,然后趁机胡扯,以期神清气爽地度过一上午的时间。
我在上课铃声中走进教室,径直走到廖雨洁旁边,温言软语求坐在她附近的女生给我挪个位子,那些女生见我如此大胆直接,一般会知趣地满足我的要求。我在廖雨洁身边坐下,从书包掏出笔和作业本,然后直呼其名:“雨洁,数学作业。”
“什么。”她斜眼看我,下巴微抬,装着没听见。
“数学作业。”我重复。
“老师布置的时候你没听吗,老是麻烦别人,把课本拿来我告诉你。”她反过来拿我消遣。
“别跟我装糊涂,我是说,把你的数学作业拿出来。”
“为什么?”这小妮子有点不好对付。
“我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做完。”
“切,”她不屑地对我一笑,“我作业有没做完好像也轮不到你检查吧。”
“呃,当然也会顺便参考一下。”
“要抄作业早说嘛,那么多借口。”她拿出作业本,露出胜利的微笑。
这时候,恰好老师课前五分钟废话完毕,于是她上课,我做作业。为了证明自己抄作业并非简单复制而是经过深刻思考,我会在抄的过程当中不时指出她作业里面诸如字迹比划平淡、改错方式不规范、分数线画得像波浪线等重大问题。她对我的批评做不出反驳,把嘴撅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