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儿是首富豪宅,简直比坐牢还憋屈。
他咽了咽喉咙,口气带上两分厌烦:“看来除了向邱翰林献殷勤,我也没有第二件事可做了。”
方永新轻挑唇畔,诱导性地说:“有,如果你能打进邱氏集团,定时上下班,不就不用天天呆在这里了吗?”
管奕深瞳孔放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玩笑呢,他一个高中肄业生,哪儿玩得了商战?
方永新看起来却有十足的把握:“放心,你什么都不用懂,郁简是管阿姨的孩子,只凭这一点,就比邱学远和邱学逸多出先天优势。”
管奕深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开口,邱翰林肯定会答应让我进公司?”
“不,恰恰相反。”方永新随手从灌木丛扯下一片绿叶,把玩少顷,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邱翰林肯定会主动邀请你,但你要拒绝,越干脆越好,你越不想进,他越放心让你进。”
这话说得有点绕,却不难明白。
舌尖舔过臼齿,管奕深细思了会儿可行性,嗤笑一声:“呵,你之前说,他是行将就木,才想到亲情可贵,可现在看来,郁简也不过是他为两个儿子铺路的踏板。”
方永新微微点头,似乎很欣赏管奕深一点就通的聪明劲儿。
将那片薄薄的叶子弹开,眉目低垂,温润的眸底闪过冷意:“谁是谁的踏板,还不一定。”
管奕深看着他眉宇之中浮现的,与刚才席间完全不同的神色,十分高兴。
比起初初认识时完美到近乎虚假的温柔,他更乐意目睹两人站上一条船后,方永新偶尔流露出的黑暗气质。
这是外人不可得见,独独对他开放的特权,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带来安全感。
使管奕深确信,吸引自己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道神秘的剪影,一个没有缺点的设定。两个人商定好接下来的事宜,一齐走回别墅。
出于避嫌需要,一前一后,隔了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管奕深这回学乖了,紧跟着前方清隽的背影,不再肆无忌惮地撩拨方永新。
返回的路上倒没撞见多少佣人,不觉松一口气。
诚如方永新所说,分不清是人是鬼,只能一并防备。
随意踢了块碎石子,见四下无人,又仿佛突发奇想地问:“那我要是听你的,干得好了,总得给点奖励吧?”
方永新身形一顿:“你要什么奖励?”
管奕深挑眉,倒行着来到他前面,胆大妄为地开了口:“外面都是监控,房间肯定没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到我卧室里做?”
昨天的半道刹车他还是耿耿于怀,非得补上不可。
方永新运筹帷幄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诧异,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说:“怎么满脑子想的全是这些……”
管奕深撇了撇嘴,义正言辞:“不然呢?邱翰林那张老脸,看一次生一次气,你不帮我降降火,哪儿来的精力应付他。”
刚认识那一个月,方永新可是恨不得天天围着自己,黏黏糊糊不嫌够。
进了邱家以后,反倒像一夕之间成了性冷淡似的,不论有没有外人在场,都比往日矜持许多。
他心里不平衡,果然得到一句意料之中的敷衍:“还是先想好怎么过了今晚这关再说吧。”
言罢加快脚步就要走,管奕深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挡住前路:“别给我来缓兵之计,快答应,先赊着也行。”
“免得你一回京城,就忙着去会什么前下属旧情人,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见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方永新倏尔明白过来,原来还计较着裴文的事呢。
眸光闪了闪,嫣红的唇抿出微妙弧度,从善如流道:“好,我答应你,你安心呆在这里,我不会忘了你的。”
一张白净清雅的脸,在取信于人这方面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管奕深被他专注细腻的眼神瞧得心里直发软,也不好意思再纠缠,老老实实地拉开距离。
疾风掠过枝头,吹得树叶哗哗作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他将双手插进裤兜,闲庭信步地往前走,视线却总像被磁铁吸引,隔三差五追着对方而去。
想到昨晚梦里的种种,眉间浮上几缕复杂颜色。
纠结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时至今日,他已然与方永新捆绑一起,打断骨头连着筋,再也切割不分明。
只要对方不翻脸无情,很多事,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无论怎么说,当初拿了钱,享受了好处的是自己,从头到尾也没人逼。
且单论金主这一职位,方永新做得相当完美,管奕深承认,他是个容易被感情裹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