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慈一边掩饰,一边却笃定自己早就已经被看穿。
这时,心底传来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很轻,一闪而过。
“为什么不诚实一点。”
犹如飞机经过,会在天空留下痕迹,这道细微的声音在之后的好几分钟内,一直在她耳边回响着。
是的。
为什么不。
明明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虑,明明知道顺心而为不会被讨厌。
所以你为什么不。
很难形容具体的心情,紧张并没有完全消散,可是比起紧张,她对于接下来想做的事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兴奋。
边慈拎起放在中间的塑料袋,塑料袋特有的摩擦声引起言礼的注意,他侧目看来。
一袋、两袋、三袋……挡在中间的塑料袋全被边慈移到了自己左手边,靠近车门的那侧。
没有塑料袋占位置,他们座位的间隔又被放大了一倍。
边慈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微微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了言礼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偏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若说哪里不好,可能有点用力过猛,边慈隐约感觉自己凑得太紧,言礼似乎快被挤到车上了。
她稍稍往回缩了一点,倚靠的动作丝毫未变。
前面有司机,肉麻的话边慈说不出口,挑了最平常,但她相信言礼一定会懂的话来说。
“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她看不见言礼的表情,但听见了他的心跳。
是心情很好才会有的频率。
边慈阖上眼,嘴角漾开一抹笑意。
“好。”
他的声音带动胸腔微震,穿到边慈耳朵里,她感受到共鸣。
不止说话声音,还有一瞬很短促的笑声。
“你笑什么?”
边慈没有睁开眼睛,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靠着。
想睡觉原本只是个借口,可不知道为什么,言礼身上的味道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凑近闻久了很容易放下防备,产生困意。
明明他们用的洗衣液是一模一样的,她每晚入睡前却没有这样的效果。
边慈感觉很神奇。
“没什么。”
言礼抬起手,放在边慈后脑勺后面,让她枕得更舒服些,手搭在她的肩上,放松的姿势透着似有若无的亲昵。
“跟你一样。”他摇上车窗,不紧不慢补充了后半句。
没头没尾的两句话,让司机听了都直皱眉。
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真让人一头雾水。
边慈秒懂,在他胸口蹭了两下,算是回应。
困意袭来,不到四十分钟的路程,边慈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言礼叫醒他,付钱下车,冷风一吹,边慈清醒不少。
连说三句话,也没听见边慈的回答,他停下脚步往旁边看,无人,回头,本该走在身边的人,落后了好几步。
言礼无奈叹气,退回去,揉了揉边慈的脑袋,问:“在想什么?都快原地踏步了。”
边慈反应慢半拍,“啊”了一声,顿了几秒,才抬起头回答他:“想不起自己做的梦了,只记得梦里的感觉。”
言礼失笑:“正常的,你要听科普吗?”
“不听,我就是单纯好奇梦的内容。”
“那感觉是好还是坏。”
“非常好。”边慈跑到言礼前面倒着走,笑着说,“就是好到感觉走路都轻飘飘那种,真想知道梦见了什么,我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言礼注意到她后面的小石子,拉了她一下,防止她踩到摔跤,“如果知道内容,又享受过内容带来的快乐,期待感就会下降,越刻意越难如意,反过来也成立。”
“你怎么这么会讲话啊。”边慈由衷感慨,眼底带着崇拜的光。
言礼平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没有,我随口一说的。”
“就是这种随口一说,你总能时不时说一些让我豁然开朗的话。尽管也是道理吧,不过不像硬塞鸡汤过来让我喝,更像是……嗯……”
边慈说到一半卡壳,前调起得有点高,言礼异常期待她的后话。
“像是什么?”
“我想想,有什么贴切的比喻。”
老天爷显然不想让边慈如愿,阴沉一整天,这场雨终于在夜里落下。
雨势汹汹,伴着寒夜的风,气温骤降。
本该悠闲散步的一段路,以冒雨狂奔收尾。
店里一片黑,小姨他们还没回来,言礼带上门,摁亮总开关,快步走进一楼卫生间,取了两条干毛巾,头上盖着一条,另一条给了边慈,让她擦头发。
言礼随便擦了两下头发了事,片刻不歇,又钻进了厨房,很快,端出一杯热水来,递给边慈。
“不用喝,没有淋很久,进店淋不着雨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