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得不行,赶紧去给他倒水、找药,可这完全不能缓解那种心痛。
反倒是施岷,白着一张脸拉开了门,安慰我,说:“习惯就好了。”
我从没觉得习惯这个词这么残忍。
“我帮你按按穴位。”
我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想着学过的、那些可以帮他缓解痛苦的动作,叫他先坐下。
之前施岷住院时,我曾跟学过几节护工的课,想着接他出来住后,能派上用场。
施岷的表情没刚刚那么痛苦了,半靠在那,闭上了眼睛。
我帮他灌好暖水袋,把药片倒出来,摆在瓶盖里,然后开始帮他按压。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他的声音特别虚弱,“学得还挺全......我都不知道这么多。”
我不说话,我怕一说话声音就会颤,我怕我的回答有会让他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施岷接着问:“你竟然还知道我需要吃哪些药、它们的具体位置......谁告诉你的?”
我不想听他说话,想让他乖乖把药吞下去,于是有点强硬地说:“施岷,你先张嘴。”
他竟然听话地张开嘴,让我一粒一粒把药放进嘴里,然后乖乖就着热水吞了下去。
“所以你信里说的那些,是真的。”施岷淡淡笑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轻轻点了一下我的。
“你是真的想过......好好和我过的,对吗?”
“嗯......”我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点声音,像哭吧,无所谓了。
虽然他一直强调,饭后胃痛是正常反应,但我还是想亲耳听听医生怎么说。
我把他抱上出租车,医院离家很远,但唯一欣慰的是不会堵车。我一路都在求着,快一点快一点你快一点,让施岷少痛一会儿好吗。
“那我......是不是也该道个歉?”施岷突然说。
他的眼睛闭着,靠在车的靠垫上,但是表情仍旧不轻松。
“我之前有些做法,放在亲密关系里,叫冷暴力,是吧。”他接着刚刚的话,“还有我给我爸妈发的短信我是想让他们放心来着,没想到会伤害到你。”
“不会......不会!”我叫他不要说话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他摇摇头,说:“你让我说说话嘛,我需要转移点注意力啊。”
我只好闭了嘴,一手放到他的胃上帮暖,一手按着他的虎口穴位。
“可你也可以主动来找我嘛,我虽然性格别扭了一点,但脾气也不差啊,你只要好好跟我说话,你只要知道改,我不会再那个样子对你的。”
施岷虚脱的样子竟然很乖巧,他是没有力气、靠在我肩膀上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说,咱俩怎么就能那么凑巧地岔开,这也太遗憾了......”
“以后再说,等你不疼了我们好好聊,行吗?”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想要安抚他,“你先眯一会,我们去医院。”
施岷没躲开,估计也是没力气躲开,就这么顺从地靠着,一直到医院。抱他下车时,他的手甚至是挂在我脖子上的。
杂七杂八的检查做了很久才结束,施岷在普通病房,打着吊水。
正如施岷说的,这次是正常的饭后疼痛,只是比平常剧烈一些,是我太紧张了。
但我还是不放心,第一次看他在我面前绻缩着,我无法保持冷静。我问医生,能不能再做个全身体检,我想知道施岷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
施岷拦住我说,前两周才做过,不放心的话回去给我看体检报告。
他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帮他把吊水速度调慢,输液管上贴好暖贴,又给他的手下垫了块毛巾。
“还挺熟练。”他看着我说。
“你快睡会儿吧。”我看了眼表,已经凌晨了。熬夜会伤身。
施岷真的把眼睛闭上,嘱咐了一句“你也早睡”就盖上了被子。
我哪里敢睡,吊水需要人看着,我就趴在病床旁边,久久看着施岷。
如果,早在一年前就留下来陪他,事情会变得不一样吗?
施岷睡着了,呼吸变得很平稳,他听不见我的懊悔和心痛。
吊水还剩五分之一的时候医生来了一趟,他看施岷在睡觉,就把我拉到外面,轻声说,不能掉以轻心,病人要长期观察、保持乐观。
施老师不乐观也不悲观,因此我需要看着他做到前半句。
他爱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不能走。
我要陪着他好起来。
最坏的结果,就是做一个还算熟悉的邻居罢了。
第49章
回家的路上,施岷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元气。
我是昼夜颠倒惯了的,倒没觉得一夜没睡有什么不适。但施岷的生物钟很稳定,昨天睡得晚,他依旧很困,于是接着在车里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