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_作者:顺颂商祺(60)

如果日后真有和好的一天,施岷会后悔今天赶我走吗?

我想他会的。

于是我决定继续做那个死皮赖脸的人。

我们的吻完全不温柔,也不缠绵,就是你较劲来、我较劲去,我们抱在一起的力度就像要把对方勒死,唇齿磕在一起生疼。

可我觉得满足。

我们嵌到彼此的皮肤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我把自己打碎,却小心把那个叫施岷的碎片一点一点拼起。

我爱他,至死方休。

无论过去多少年,我仍旧确信这一点。

放开彼此时,我们两个人都很狼狈我的手上全是抓痕,后颈被掐得又红又紫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被平日里施岷过于温和的样子蒙蔽,我一直以为,他永远那么隐忍,像一块温润的玉。

可玉也有被摔碎的一天,那些破碎的棱角,轻易就能在我身上刮开一道口子,扎进皮肤里,留着细细碎碎的碴子,愈合不了又没法取出来,就这么生生长进肉里。

我跟施岷的关系大抵就是如此。

施岷和我都在大口喘气,看向对方的时候,有爱,有埋怨,有狠劲。

可最终我们什么都没说,施岷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像失了魂的人,一步一步走向门边。快到门槛处了,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家,慌忙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就这么梗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等了几分钟,施岷都像把我当作空气。

“施岷......”我试探着喊他,看见他躺回了床上,被子散散盖着。

我能看到人形轮廓,在颤抖,我甚至能听到隐隐的、压抑着的哭声。

人有时候会被某个突然的场景刺激到记忆深处比如他躺在那不理我,像极了某天,我们吵完架后,背对背较劲的样子。

而那天的争吵是以什么结尾的呢?我记得,是我问他,要不要吃早餐。

他当时仍在气头上,却还是缓了缓,给了我一个选择。

我想,这份温柔是宝藏,放在那里,不独属于我,却依旧很美。

那之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又是哪里来的呢?病态的自卑,外显的炫耀,生怕他看不到我的成绩、我的努力可他哪里需要这些?

就像之前吵完架时我会做的那样,我敲了敲门框,问:“施岷,你想不想吃早饭?”

施岷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哭声也渐渐放了出来。

“想。”他说。

那一刻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想吃什么?”我的泪都还没干。

“都可以。”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可以等一刻钟吗?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好。”

我狂喜着冲回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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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关系,大约就是从那个早上开始发生改变的。

症结仍在那,但爆发出来,反而没那么难以根治了。

虽然他仍不会主动找我,在我提到“爱”时仍会用其他话题岔开,我们也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个过于混乱的吻,和并不温和的谈话。

但至少,他再不会用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离开。他会让我随意进出他家,也不再抵触我对他做出比较亲密的举动当然,这些“亲密”是要以“无意”来掩饰的,通常还要带上一个小心翼翼的道歉。

我甚至可以每天去他家蹭饭,带着食材和菜谱去他家做。

有时候我能帮他校对一些稿件,或者帮忙翻译一些我专业相关的文件。

遇到不会的单词,我会借他的字典很厚,好几本,涉及很多专业。

有次我看到他书架里摆着一本金融学基础,问他,是有人请他翻译金融相关吗?我说,这部分我可以帮忙。

“不是。”他揉着穴位,不经意说着,“很久以前买来看的,想了解一下你的工作。”

其实我的工作与金融没什么关系。但一时间百味杂陈,我觉得鼻子酸酸的。

“施老师。”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啊?”

施岷突然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像夜空中的新月,生动极了。

我想,一个人的心境,真的很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从前的方岷没那么完美,现在的方岷也是如此。可我好像可以接受这一点了我们之间,就是差了七年。哪怕我走得再快,站得再高,那也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我何苦要去盯着沟渠不放?月亮在天上。

施岷低下头,继续他的工作。我则在一旁看看就业网站。

这时候的晚风还挺凉,我帮他把窗户关上。

“方岷,你说,真的会好吗?”施岷突然说。

我摇摇头,“会。我还需要继续努力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施岷笑了笑,没回答。

没关系啊,我不差这个回答。方岷一向是死心眼的,他不答应,我就陪着他,直到他点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