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索罗斯做空香港,中央政府提出“人民币不贬值”的立场,使这条金融巨鳄铩羽而归,毫不夸张地说,中国至今仍是那一代国际投机资本的ptsd(1)。中国政府“可能”出手,这样一个不确定的预期(2),就足以令市场倒戈。
整整一夜,匡正眼看着战国红起死回生,断崖式的抛售奇迹般中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这片死伤无数的战场上轻轻点下了休止键。
就在刚刚,全球唯一一个由中国人创立、中国资本主导的虚拟货币战国红,蹒跚着回到高点,架在万融臻汇脖子上的刀终于落下,冰消雪融。
匡正知道自己赢了,不仅赢了战国红,还有爱音、正彩、萨得利,他赢了清迈何家的对赌,赢了自己这条命!
“……听到了吗!”他对着电话喊,周围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他激动着,千言万语就一句话,“宝绽我爱你!”
挂断电话,他抽掉领带,脱下西装甩在地上,这是一个男人最辉煌的时刻,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玩命,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所有人都过来和他拥抱,段钊、黄百两、来晓星,包括冯宽,搂着他的膀子骂:“我操你妈匡正!我老婆都以为我痿了!”
匡正把他从身上拽下来:“我都没痿,你痿什么!”
“我他妈是监军!上头天天问我你赔了多少,我胆儿肥了帮你瞒着!”他扒开自己的头发,“看见没有,斑秃!”
匡正拍拍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这些都是你的。”
冯宽一怔,匡正已经擦过他,走进狂欢的人群。
办公区另一边,汪有诚握着手机走进洗手间,是代善的电话,他关好门接起来,那边颤颤地说了三个字:“我完了。”
汪有诚知道,代善玩脱了,这次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时候,代善有太多话可以说,他却只是哀求:“你来看我一眼。”
汪有诚没出声。
“来看我一眼,混蛋!”代善嘶嘶吸气,可能是嗑了什么,冷静不下来,“来亲我!来操我!你来……抱抱我。”
汪有诚仍然没不说话。
“呵呵,”代善笑了,“你的心怎么那么硬,连看我是怎么死的都不肯吗?”
汪有诚不信他会死,不过破产负债、身败名裂而已。
“你会后悔的。”代善说。
汪有诚了解他,这是个习惯了威胁、热衷于撒谎的人:“代善,”他想好了,“你现在需要人,但这个人不是我。”
代善先是沉默,接着开始耍赖:“你不是这样的,以前每次我一求你……”
“不是以前了,”汪有诚冷冰冰地说,“你把我伤透了。”
他挂断电话,从洗手间出来,眼前是一张张兴奋的脸,不是他心狠,是他去了能给代善什么呢,爱吗?不可能了。
接过段钊递来的酒,他一饮而尽,兜里的手机静悄悄的,那个人没再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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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正回家睡了一天一夜,宝绽推了所有演出,窝在他怀里陪了他一天一夜,星期六一早,他们从床上下来,一起腰酸背疼。
今天是段家的家宴,匡正穿了一身暗紫色小礼服,宝绽同样盛装,银灰色tuxedo配钻石胸针,戴领结和腰封,头发柔软地拢在额头上,一笑,丝绒般甜美。
临出门,匡正搂着他的腰想亲一口,被宝绽躲开了。
“干嘛?”匡正硬拉着他。
宝绽嘟起嘴:“涂唇釉了。”
匡正刮他的下巴:“还化妆?”
“没有……”宝绽想起以前自己总说人家娘娘腔,“就提提气色。”
“谁教你的,”他一丁点变化,匡正都很敏感,“文咎也?”
“不是,”宝绽催他换鞋,“小侬,特意嘱咐我收拾精神点儿。”
“哦……”匡正打开门,回过头,“我说,应笑侬和你师哥好了,你知道吗?”
宝绽眨巴着眼睛:“不能吧,他们……就是住一起。”
“不是,”匡正迈出去,迈巴赫等在门口,“大半夜的,我给阔亭打电话,小侬接的。”
“是吗?”宝绽把门在身后带上。
宴席设在西山,老园林老宅子,正房正屋的东偏厅,大圆桌,很有些旧时代达官显贵的味道,偏厅外是一间不小的休息室,应笑侬来得早,在窗边摆弄兰花。
匡正拉着宝绽过去,笑着问:“阔亭没来?”
宝绽赶紧拽他,应笑侬却淡淡的,回他一句:“他来谁带孩子?”
匡正想想,也对,人家是有孩子的人:“你们也该请个阿姨了。”
应笑侬摇头:“又不是朝九晚五的,能带还是自己带,别看小宝小不会说话,其实什么都懂,我可不想让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