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露_作者:南庄(3)

2018-02-19 南庄

  手掌盖住眼睛,他低低笑出了声,十七岁的孟清维,在这一刻脱胎换骨。

  第二天上午做完检查回来,病房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徐泽和王厚坐在沙发上,徐眠正抱着手机发短信。

  看到他们,他愣了愣,并没有说什么,在看护的扶持下坐上病床,又等看护出了门,才若无其事的笑笑,“你们怎么来了?”

  徐泽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眼中的疑惑都藏了起来,王厚一如既往的沉默,让人看不出悲喜,徐家的大小姐徐眠则是一幅趾高气昂的模样。

  其实每个人少年时期身上就已经显露出了成人后的雏形。

  而孟清维迟钝,仿佛今日才发现。

  “清维,你撞坏脑子啦?干嘛这么笑?”徐眠一副大小姐脾气,话说的也不客气。

  孟清维自小张狂惯了,什么时候笑的这么心平气和了。

  “徐泽,管管你妹妹,我都去了半条命了,她再在我这闹,我直接让人轰她出去,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孟清维,你敢!”徐眠昂着下巴威胁。

  孟清维笑,温和又坚定,和一往的笑不一样,以前他的笑是慵懒高傲的,让人一眼就看穿的少年人的跋扈,而现在,却如温和的水,让人探不到底。

  徐泽眼睛闪了闪,然后懒洋洋的道,“我可不管,你的女人你管,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呐-----”将徐眠往前推了推,“-------双手奉上,悉听尊便。”

  孟清维也笑,他笑他自己,以前便是如此,徐泽对徐眠总是一副你随意的样子,他便也真不把徐眠当回事,喜欢归喜欢,但是受不了她脾气的时候照样甩开不理。

  徐眠伤心或者难过,他从不在意。

  这是他的幼稚,也是他的错误。

  脑中仿佛还依稀留着徐泽当时的表情,他去求他,他是淡漠的,隔岸观火的态度。

  他说,“清维,阿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妈临死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她,我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她以前喜欢你现在恨着你,不准我插手你们家的事,她要让你一无所有,我答应了,我就这一个妹妹,我得为她考虑。”

  多么让人无言以对。

  “你们!”徐眠哼一声,“不想我在这,本小姐还不乐意呢,孟清维,你既然死不了,我就先走了,我还约了人逛街呢。”

  她甩甩头发,提着包抬着头出了病房,一贯的公主气势。

  等她出了门,徐泽才道,“清维,怎么了?有心事?”

  “没怎么。”孟清维抚平被子上的褶皱,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鬼门关走了一趟,有点心悸,还没缓过来,过两天就好。”又问,“你们呢?我这段时间估计得在医院呆着,你们有什么安排?我记得快开学了。”

  徐泽和王厚跟自己不一样,他们都是要继承家业的人,不像自己上面有个哥哥,可以做个富贵闲散人,所以他们的学业也一直很优秀。

  果然,徐泽说,“因为你出了事,我家老爷子发了话,正好过两天家庭教师要来,我也就不出去了。”又转头看王厚。

  “开学后弓箭社有比赛,我明天开始要去做训练。”王厚是弓箭社的成员,既是兴趣爱好,也可以防身,王家背景复杂,王厚从小就比他们辛苦,性子也沉默许多。

  “你呢?”徐泽笑,“你昏迷的这两天,外面可翻了天了,飙车队的那伙人都躲得远远地,就怕你醒来找他们算账。”

  “我找他们算什么账,我自己冲下了山,没死是我命大,干他们什么事。我就算再不讲理,也不能这么不讲理。你给他们传个话,让他们把心放到肚子里,顺便再说一下,那里我以后都不去了。”

  十七岁的时候他最爱的就是飙车,出事故受伤是常有的事,如今回头再去看,也觉得乏味。

  闻言,王厚先发声,“不去了?”

  徐泽也反问,“不去?真的?”

  “这有什么真假。”孟清维笑,“玩够了,腻了。”

  从十四岁开始,他一直在玩飙车,如今乍然这样说,徐泽和王厚也不奇怪,他一向是随心所欲的性子,对什么没长久的兴趣,飙车持续了三年,也该到头了。

  临走的时候,王厚回头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道,“徐眠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也别较劲。”